6、杜里特男扮女装

第二天，还没等医生使用金丝雀感冒合剂，琴哥儿的嗓子已经好了。大家还没有起床，琴哥儿就在笼子里婉转动听地唱起来了。

早饭时，琴哥儿讲述了自己的经历。从它和蓓蓓妮拉分开一直到昨天在动物商店被妻子发现，每件事都详细地说了。

“那家商店是我知道的最坏的地方了。”琴哥儿最后说，“我在许多动物商店待过，没有任何一家像它一样可怕，如此污秽，如此恶劣！那里的动物和鸟类，几乎没有一个健康的。由于笼子脏，食物差，许多鸟得了喉炎，狗得了佝偻症。店里的鸟大部分不是笼中鸟，而是店老板从逮鸟人手里买来的。唉，画眉、山鸣鸟和欧掠鸟总是在笼子里不停地飞，翅膀碰撞笼子的声音日夜不停，它们从来没有放弃离开笼子的希望。昨天早上，有个人送来12只山鸣鸟，全是他在野外逮住的，店老板花了12个便士全买下来了。不久后，有两只为了要逃出去，拼命地撞鸟笼而死，那景象令我胆战心惊。”

听完琴哥儿的叙述，医生心里非常难过。他经常数落动物商店的不是，但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听到。他沉默了很久，最后开口问：“其余的山鸣鸟怎么样了？”

“我离开的时候，鸟儿们虽然没有死，”琴哥儿说，“但它们拒绝吃东西，不知道能熬多久！不光是山鸣鸟，隔三差五地就会有一笼笼的红雀、知更鸟、青山雀等被送进来，它们都是误入陷阱带伤的鸟，有的活着，有的已经死了。”

“唉，”医生叹口气说，“如果仅仅是山鸣鸟，我可以让马克买回来放掉，但还有那么多别的鸟，我没有钱都买啊！唉，我就不明白，那些人怎么能够如此残忍地对待小动物呢？”

吃饭时，医生一句话也没有说。虽然他得到了金丝雀歌剧的三个主角，但琴哥儿的话让他烦恼。吉扑和嘎卜好几次和医生说话，他都没有搭理它们。

吃完饭后，医生突然使劲捶了一下桌子，说道：“我要试一试！”

“试什么？”吉扑问。

“如果我化装一下，商店里的动物还能认出我吗？”医生没头没脑地问。

医生的问题说完后，大篷车上一片沉默。最后，拱卜说道：“医生，您乔装打扮要做什么呢？您不是一向以动物认识您而自豪吗？”

医生没有回答拱卜的问题。

“这个嘛，”吉扑说，“能否认出来取决于那些动物对您的熟悉程度。您化妆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去那个动物商店走一趟，但不能被动物们认出来。平时，我就不愿意走进动物商店，怕被认出来，求我买下它们。就算我用所有的钱买下一个商店的鸟，但其他商店里的鸟怎么办呢？可是，琴哥儿讲的那个商店里的动物实在太可怜了，我要破例去一次。”

“您去干什么？”嘎卜问。

“让所有的野生鸟重获自由。”医生回答。

“哈哈，我有点明白了！”吉扑笑着说，“我闻出了冒险的味道！医生，您有什么计划？”

“首先，我要化好装，让店里的鸟认不出我；然后，我夜里进入那家店里，把鸟全放掉。”

“太棒了！什么时候去？”吉扑问。

“今天晚上。那些山鸣鸟得不到自由，我的心里不踏实。如果不早点采取行动，谁知道会死掉多少！”

然后，医生把计划告诉马克，马克也很激动，向医生保证开门撬锁对他来说是小事。

“马克，现在不用考虑太多细节，到了那里我自有办法。我先说明一下，如果你陪我去，就要担风险，我们有可能因此事坐牢，我们的行为在法律上称为‘入室行窃’。”

“我对法律上怎么称呼不感兴趣，”马克说，“我们不一定会被捕。要我说，这不叫‘入室行窃’，应该叫‘正义别动队’。那个黑心的店主，法律上也没规定他能虐待动物啊！即使被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地方长官不会拿我们怎么样，到时候报纸上会写：‘卓越的博物学家约翰·杜里特因救助小鸟被逮捕入狱’。正好为我们的演出做广告，对不对？”

“好了，先想想怎么装扮吧。”医生说，“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动物们认出来，不仅仅因为它们的要求让我为难，要是它们乱喊乱叫，把左邻右舍吵醒就麻烦了。”

拱卜想知道马克会把医生化妆成什么样，他们从小丑那里借来了化妆盒，从马戏演员那里借来了各种衣服。马克给医生粘了一大把红胡子，再配上浓眉毛，他退后一步，歪着头仔细审视，觉得还是不行。

“嗯，还是能认出来，”马克说，“即使是晚上也能认出来。来，再粘上小胡子，遮住你的嘴唇。”

“我脸上的毛发已经够多了，还粘，你想把我化妆成猴子吗？”

马克没说话，只是把一撮胡子粘在医生的嘴唇上。

“天啊！”医生说，“我快变成布嘟儿巴那个屠夫了，就算动物们认不出来，也会把它们吓个半死。”

“唉，你也知道，你这张脸不好化妆。是的，这个样子太怪了，我们再试试别的。”马克说。

“医生，您何不化装成妇人呢？”斯威兹提议说，“动物们绝对想不到这个妇人会是大名鼎鼎的杜里特。您的名气大，大家很熟悉您的身影，只在脸上做文章是不行的。”

“好主意！”医生说，“马克，斯威兹的建议不错，化装成妇人怎么样？能不能借几件夏道莎的衣服？”

“我去问问她。”马克说，“你穿裤子、上衣是变不出什么花样的，我去借夏道莎的裙子来。”

不一会儿，马克回来了，不但拿了一大堆衣物，还把夏道莎带来了。“医生，我把孩子他妈也带来了。让她把你打扮成妇人，她知道这些衣服怎么穿。现在，我把你脸上的胡子拔下来。”

夏道莎给医生穿了一条裙子和一个大背心，还需要弄点假发。夏道莎用假胡子做成刘海，再戴上一顶宽边女帽，盖住两边的太阳穴，看起来就像个和蔼可亲的胖老太太。

“太好了！”吐说，“这下子谁也认不出您了，包括您的妹妹萨哈。”

“我觉得傻乎乎的。”医生气哼哼地说，起身时差点被裙子绊倒。

“天哪！”夏道莎大声说，“您不能这么走路，没有哪个女人这样走！迈碎步，不要甩胳膊！要不要戴个面纱？”

“不要，这个样子已经够别扭了。”医生说。

医生开始练习走路，直到夏道莎觉得可以了，他立刻带着马克和吉扑去实施自己的计划。

当他们来到那家商店时，虽然店门关了，但里面的灯还亮着，说明店老板或者其他人还没休息。商店的窗户上有个招牌，上面写着：“叫子鸟嗓音恢复药水——4便士1瓶。”

“哼，倒像是卖治秃头的药！”医生小声地对马克说，“我们先找个地方待着，免得引起别人的怀疑。现在是10点，咱们找个饭馆，先喝杯茶，一会儿再过来。”

他们沿着街道往前走，在这个地方找一个这么晚没关门的饭馆挺困难，再加上医生的裙子一拖一绊的，走不快。最后，他们来到一个无人出入的小胡同，马克说：“医生，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饭馆，怎么样？”

“也好，你要快点回来，这身打扮真够难受的！”

于是，马克去找饭馆，医生在小胡同里转悠。胡同口偶尔有人经过时，医生赶紧转过身，脸对着墙，免得引起别人的好奇。他感到很不舒服，希望马克快点回来。

后来，一对男女走进这个胡同。医生迈着小碎步，装作无所事事的样子。即使这样，那对男女还是盯着他看，他一紧张，不知怎么回事，裙子一直要往下掉。在没办法的情况下，他只好坐在一家门口的台阶上，装成讨饭的妇人。但令医生心惊的是，那两个人向他走过来了，看样子想和他说话。

那两个人越走越近了，医生把脑袋缩在肩膀里，两眼看着地面，不让对方看见自己的脸。

“亲爱的，这种现象在贫民窟里常常见到。”男人说。

“可怜的人，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坐在这里？”女子问。

在台阶上缩成一团的杜里特一声也不敢吭。

“你无家可归吗？”女子又问。

医生觉得保持沉默不是个好主意，他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他妹妹萨哈和萨哈的丈夫。医生双手抓着裙子，站起来转身就跑。萨哈尖叫一声，晕倒在她丈夫的怀里。

医生不停地跑，在拐角处撞上了马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马克急忙问。

“萨哈……我碰见萨哈了！”医生气喘吁吁地说，“偏偏这裙子老往下掉！快，把我藏起来，快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