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潘彻奇城来的班车

走了一个小时后，苏菲开始抱怨，“哎哟，这条路太硬，一点也不好走。医生，我们走多远了？”

“2英里左右。”医生回答。

听了医生的话，苏菲的眼泪又流出来了。“比上次还要少！医生，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没用了，连一点路都走不了？”

“不会，绝对不会！你千万别泄气，到了河边就好了。”

“河边，什么时候才能到河边呢？我现在已经走不动了。”

医生回头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苏菲，它的样子疲惫不堪，只好停下来休息。“苏菲，你去路边的树丛后躺着休息。那里比较隐蔽，不会被人发现。”

可怜的苏菲摇摇晃晃地去树丛后休息，医生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思考。按照目前的行进速度，真不知道何时才能达到肯普特河。正当医生思考怎样解决目前的困境时，苏菲突然问道：“医生，这是什么声音？”

医生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这是马车声。”医生回答，“你安心地躺着，那地方很安全。车子经过时，你也不要动，就不会被发现。”

辘辘的车轮声越来越近，不一会儿，马车来到前面的拐弯处。慢慢地，医生看清这是一辆厢式马车。车夫驾着车经过医生身边时，停下来，大声问道：“先生，你是在等车吗？”

“嗯，嗯……这是公共……马车吗？”医生结结巴巴地问。

“是的，这车是这条路上的班车。”车夫回答。

“这车去哪儿？”医生问。

“从潘彻奇到昂格道普，你要不要坐车？”车夫问。

医生不知道是否要拒绝。经过几秒钟的挣扎，医生决定冒险一试。

“车上的乘客多吗？”医生问。

“不多，只有一对夫妻。他们正在睡觉，车上还有空位。”车夫说。

这辆马车里只点着一盏小灯，微弱的光从窗户中透出来。马车停在医生前面一点儿，车夫既无法看见苏菲的藏身处，也看不见马车的后门。

“那么，我能否知道车上的夫妻是从什么地方上车的？”医生小声问。

“潘彻奇，你的问题还真多。你到底要不要上车？我没有时间和你闲聊。”车夫说。

“要，要，当然要。”医生回答，“请稍等一下，我去拿行李。”

“行李？需要我帮忙吗？”车夫问。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完全可以……”医生一边说，一边去马车后面打开门。里面的两个乘客都耷拉着脑袋，安静地睡着。医生急忙跑到树丛后面，抱起苏菲就走。

“我们也要走这一段路，坐马车省时又省力。我把你藏到座椅底下，你不要动，也不要出声。”医生小声叮嘱苏菲。

马车的门很高。上车时，要踩着门下边的小梯子往上爬。当医生抱着苏菲来到车门口时，车里的两位乘客还在睡觉。医生抱着苏菲爬梯子，稀里哗啦的声音惊醒了那位女乘客。她抬头一看，惊呼道：“约翰，是你？！”

原来，这位女乘客就是医生的妹妹萨哈。医生抱着海豹的模样吓晕了萨哈，她的身子一歪，倒在旁边的丈夫身上。这时，马车突然向前一跑，把医生和苏菲一下甩到地上。没一会儿，马车消失在前方的夜色中。

“嘿嘿！”医生尴尬地笑了两声，从马路上爬起来，“我是想过会碰到萨哈，但不知道会是现在。全世界那么多人，怎么就正好碰到她呢？唉！”

“你原来想把我放在座椅下，是吗？”苏菲问，“那根本就不可能，椅子下面的空间那么小，连条狗都塞不进去，更别说我了。”

“我也是突然想到这个主意的。假如我没有把萨哈吵醒，我们就能坐上车。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过，我觉得坐车的这个想法很好，只是要好好计划一下。幸亏刚才是萨哈看见你，如果是别人，肯定会说出去，追捕的人随后就会到。但萨哈和她的丈夫绝不会说出去，他们反对我加入马戏团，更是以我为耻，我们完全不用担心他们会泄密。现在，天快亮了，今天是不能再走了。我先把你藏起来，然后，我到附近走走，找点东西填饱肚子。”

医生和苏菲往前走了一小段，来到路边的树丛前面，那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走进去一看，里面既舒适又安全，可以让苏菲好好休息。把苏菲安顿好之后，医生就去找东西吃了。这时，天已经亮了，附近农庄里的雄鸡开始啼鸣。

医生沿着大路走了3英里左右，来到一个村子入口。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长满青藤的小屋，这个小屋是一个小巧精致的旅店。医生慢慢走进店里，买了一份早餐，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店里的侍者替医生安排好座位，送上熏鸡和鸡蛋。

吃完早餐后，医生边抽烟边与这位侍者闲聊。通过和侍者的谈话，医生掌握了这条路上公共马车的情况。例如，何时到站，何时拥挤，何时最适宜乘车，等等。了解了这些情况，医生离开旅店，向村子里走去。最后，医生走进一间服装店，指着店里的一件女式斗篷，询问多少钱。

“15先令6便士。”店老板回答，“你妻子长得高吗？”

“妻子？”医生不解地说，“噢，是的，我妻子很高，所以我才选比较长的斗篷。我还想买一顶无边的小圆帽。”

“你妻子的头发是什么颜色？金黄色还是黑色？”店老板问。

“嗯，褐色。”医生回答。

“你看这顶帽子如何？帽子上还有一朵罂粟花作为装饰，搭配你妻子的发色正好，她一定会喜欢的。”店老板说。

“不行，这顶帽子的颜色太艳了。”医生回答。

“现在，伦敦城里就流行这种颜色鲜艳的帽子，你不喜欢也没办法。这顶黑色圆帽可以吗？颜色素雅，戴着也很漂亮。”店老板说。

“好，这顶帽子不错，就是它了。”医生说，“另外，我还要买一条面纱，网眼很小的那种，有吗？”

“你们要去参加追悼会吗？”店老板问。

“就算是吧，总之，我要丝线比较密的面纱。”医生说。

店老板给医生找了符合要求的面纱，医生抱着自己买的东西离开服装店。接着，他去杂货店给苏菲买了一些干鱼片。中午时，医生沿着原路返回，去树林里和苏菲会合。

“苏菲，”医生来到海豹的藏身处，说道，“我已经把情况打听清楚了，还为你买了衣服和食物。”

“衣服？我为什么需要衣服？”苏菲不解地问。

“当然是穿喽。我想把你装扮成一位夫人，你觉得如何？”

“天哪！夫人？为什么？”苏菲问。

“只有这样，你才能乘坐马车。”医生回答。

“可是，我无法站起来，也不能像夫人那样走路啊！”苏菲大声说。

“我知道，为了方便坐车，你就装成生病的夫人，我会搀着你走。”医生说。

“我的脸要怎么办？”苏菲问。

“用面纱遮住，头上再戴一顶帽子，这样，就没有人能够看到你的相貌了。现在，你先吃饭，吃完后，我们就演习一遍。今晚8点，有一班去格朗特的公共马车会经过此地，这趟班车上的人比较少，我们就乘坐这辆马车。乘车大约需要四个小时才能到达达尔伯桥。这段时间，你要一直坐着，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你能坚持住吗？”

“我也不清楚，试试吧。”苏菲回答。

“当车上只有我们两个时，你可以躺着休息一下。从这里到达尔伯桥，中间有三站地，希望今晚乘车的人不会太多。好了，我们来试试衣服和帽子，看看像不像病人。”

医生让苏菲坐在一根倒着的原木上，先给它戴上无边圆帽，接着把面纱蒙上，最后，用斗篷遮住苏菲的全身。穿戴好之后，医生让苏菲模仿人的姿势坐在原木上。看起来，跟真人没什么不同。面巾遮住了苏菲的大鼻子，再加上头上戴着顶帽子，看上去真像夫人的脑袋。

“你的下肢千万不能露出来，这件斗篷特别长，可以把你全身包得严严实实的。当你坐着的时候，在昏暗的灯光下，也不会出现破绽。你可以从里面拽着斗篷，做出双手叠放在膝盖上的效果。对，就是这个样子，太棒了！你要一直保持这个姿势，这样，别人肯定看不出异样。头不要动，我帮你把帽子的带系好。”

“我都不能呼吸了。”苏菲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把面纱吹得鼓鼓的。

“不要使劲喘气，你现在不是在水里，可以慢慢地呼吸，轻轻地喘气。”

“我不能保证可以一直维持这个姿势。你想想看，我是坐在尾巴骨上，想要保持平衡，就要有个着力点，这要比表演难多了。在途中，如果我失去平衡滚到马车的地板上，那就糟糕了。”苏菲说。

“马车上的座位比这根原木宽敞得多，坐起来也舒服。而且，我们会紧挨着坐在角落里，当你快倒下时，你悄悄告诉我一声，我会及时扶住你。”医生向苏菲解释。

经过一个下午的练习，医生觉得苏菲可以扮演好一位生病的夫人。夜幕降临时，医生就带着苏菲去大路旁等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