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博物馆专家”是什么?总是穿着黑色西装,浸泡在旧纸堆里,还是用白手套反复擦拭文物?这个标题似乎只给了人们四个词:严肃和学术!

然而,在南京博物馆,有一位学者不愿意遵守规则——南京博物馆信息部主任张晓鹏。、

第一次见到他时,我被他的衣服吓了一跳。灰色呢子大衣的内敛气息立刻被一条红领巾打破了。低调的蓝色衬衫饰有一条精致的波洛领带,由日本京都的银丝制成。56岁的时候,他敢于穿上它,并且可以。

因此,当他平静地为每一位游客煮咖啡,坐下来,悠闲地说,“我最近一直在学习驾驶飞机”,这并不奇怪。

张晓鹏的模拟飞行不是简单的飞机控制游戏。驾驶员需要使用真实飞机的控制系统,处理真实飞行中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包括空气动力学、地理和气象因素。每个模拟飞行员都必须像真正的飞行员一样有一个“呼号”。二十年前,他在CFSO的呼号是230。

然而,他对模拟并不满意。他还去了飞机的驾驶舱,熟悉飞行仪器的操作。他的最终目标是有一天驾驶飞机上天。

然而,在成为一名合格的飞行员之前,他已经是中航工业的执行委员会成员、考古学家、程序员、博物馆安全系统专家以及参与过许多著名发掘的历史学家。十多年前,“整饬青春”这个词可能还没有出现,但张晓鹏已经成为一个典型的“整饬青春”。

他发现拥有这些标签并不困难——他年轻时玩过很多,这让他意识到坚持的价值。“好好玩,认真玩。”

可以说,张晓鹏之前有无数条金光闪闪、五彩缤纷的人生道路,但他选择的那条听起来相当无聊:博物馆信息化。

在这位玩家看来,收集人类记忆的博物馆与信息技术的碰撞、火花和融合有很大关系,信息技术代表了目前最先进的生产力。

傅老师领着进了门

玩模拟飞行,张晓鹏有一个先天的优势:他的计算机熟练程度至少和他的文学艺术专业水平一样好

许多研究认为地理环境和文化会对人们产生很大的影响。张晓鹏在甘肃兰州长大,在很多方面,兰州是中国西北的首府,落后于时代半拍。黄河绕过白塔山足够长的时间来满足他的好奇心和广泛的爱好。

事实上,张晓鹏来自四川成都,出生在北京。他随父母的工作调动来到兰州。他的父亲在中国科学院数学研究所开始他的研究,跟随华到中国科学院计算研究所,刘传志后来加入该研究所。

1984年,东部地区的绝大多数中国人都不知道电脑是什么,更不用说兰州了。但是在甘肃省计委家庭大楼的卧室里,21岁的张晓鹏拥有了他一生中的第一台IBM个人电脑。

这种特殊的礼物不像今天的电脑那样容易使用。这是IBM推出个人电脑的第二年。操作系统是由微软开发的。没有图形化的操作方法,所有指令只能以英文代码发布。

然而,有着悠久学习历史的张晓鹏对编程变得非常感兴趣。几个月后,他与dBASEⅱII一起为《合成橡胶工业》杂志开发了一个文章管理系统。

1987年,当一种计算机病毒首次在中国出现时,他用汇编语言编写了反病毒和免疫程序,帮助四川大学的公共机房遏制“小球”病毒和“耶路撒冷”病毒的传播。

拥有如此良好的计算机基础的张晓鹏,为什么一开始就选择读历史?他笑了。“我的父母都是理科出身。我更喜欢选择文科。

逆风选择一个人真正想做的事需要很大的勇气,但要把两者都做好需要很大的能力。套用一句流行的谚语,张晓鹏年轻时可能被称为“别人家的孩子”。

如果天赋和勤奋是基石,那么老师的指导就是张晓鹏博物馆事业的指路明灯。

他认为四川大学历史系的童先生是让他从一个略显无知的历史阅读走向真正的信息技术事业的领导者。

童不仅是一位伟大的考古学家,也是新中国科幻小说的鼻祖。他的科幻小说《珊瑚岛上的死亡之光》在20世纪80年代初被翻拍成中国第一部科幻电影。它风靡一时,也许和今年的黑马电影《漫游地球》一样火爆。

在成为考古学家之前,童还在四川峨眉电影制片厂当过编剧。张晓鹏在兰州读高中时,在兰州的《飞天》杂志上发表了流行的“伤痕文学”作品。遇到同样精力充沛、涉猎广泛的老师,张晓鹏自然感到非常难过。

更难得的是,童虽是考古界的“四杰”之一(余、、张仲培三人),却没有传统的学术观点。相反,他孜孜不倦地追求新技术和理论。中国第一次将计算机技术应用于考古研究是在1977年,当时他主持了“用电子计算机组合商代甲骨文碎片”的研究。

过去,甲骨文研究存在一个很大的瓶颈:为了从甲骨碎片中获取信息,必须将断骨拼接起来,但老一辈学者只能依靠经验和记忆来完成这项繁琐的工作。在20世纪80年代了解到大洋彼岸的计算机技术具有突破性的计算能力后,童很快就想到,如果用一些规则来编写程序,将断骨拼接起来,输入到电子计算机中,并使用曲线拟合算法,将会快得多。

为此,童邀请了四川大学的两个计算机朋友一起设计了一个共轭龟甲的程序。结果是成功的:计算机共轭龟甲的成功率约为40%。

这也启发了张晓鹏:考古学、博物馆和信息技术可以结合吗?

在一个人身上找到方法

毕业后,张晓鹏在四川大学博物馆、甘肃省博物馆考古队等单位工作。20世纪90年代初,他被调到江苏省科委下属的计算技术研究所进行工业控制,并偶然进入了南玻。

1999年,他在自己的努力下,规划并领导了南京博物馆一期改造工程中的楼宇智能系统和多媒体展示系统,并建立了南博信息中心。

起初,世界各地博物馆信息中心的主要工作是将博物馆收集的文物和文件输入计算机系统。后来,随着信息革命的推进,博物馆意识到信息中心应该承担更多的角色。

然而,在当时的中国,没有人知道如何处理博物馆信息中心。南波信息中心刚建成时,他增加了自己的弟子。整个团队只有两个人,三年后只有四个人。

可以说,张晓鹏正面临一条没有路灯的道路,需要摸索前进。然而,幸运的是,他有一个典型的四川“无畏”的性格,他从来没有因为困难而放弃。

2002年,南玻在江苏泗阳举办了汉墓考古成果展。张晓鹏回忆说,汉墓出土的文物对观众来说并不“好看”,所以他和展览团队利用南波二楼的天井创造了展览的古墓效果,并在“古墓”中释放烟雾来模拟发掘现场。《坟墓》中的音乐使用了他在1998年邀请专家创作的三首曲子。

这三首歌是用汉代的青铜编钟、编钟、汉代单孔陶巽和程公良家族传下来的古琴演奏的。“这是中国第一次用真正的文物来演奏音乐,”张晓鹏仍然感到自豪。"在我之前没有人敢这样做,因为害怕文物被破坏."

20世纪90年代,博物馆信息化建设行业还是一片草地,到处都是肥沃的土壤和荆棘。20世纪90年代末,作为国家文物局最年轻的专家,张晓鹏向他的上级建议尽快建立博物馆信息化标准。随后主持了文物保护、博物馆信息化和信息化建设标准框架体系的研究。在此基础上,故宫、北京大学、敦煌博物馆等单位编制了众多的文物元数据标准。

张晓鹏是一个非常独立的人。在博物馆事业中,他总是有自己独特的观点。

“我参观了太多的博物馆,许多空荡荡的场景让我感到寒冷和羞愧。诚然,博物馆展览与表演艺术并不完全相同,表演艺术可以很快唤起观众的情感,但博物馆应该让观众能够多次前来,沉浸在艺术、历史和美丽之中。”

这是他在南博专家博客上写的一段话。

他总是主动要求改变。在他看来,博物馆的信息中心应该利用技术和创造力来“活跃”展品,但技术不能主宰,“观众必须记住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展品本身。”

新四维

张晓鹏不喜欢“对象名-时代-土地”的三段论,也不赞成用语言解释对象的方式。"我计算过,一般观众在展板前停留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分钟。"

从技术上来说,他最近自学了如何制作电影,使展览更有关联,更像电影一样引人入胜。

从展览思维出发,他认为现在的博物馆“不是在传递历史和文化信息,而是在分割古代信息。”

为什么是“分裂”?他随便举了几个例子。“如果这里突然发生地震,几百年后会有人把我们挖出来,看到几具骷髅坐在沙发上,周围是一张桌子。考古学家可以判断出,这些祖先是在谈论一些事情,并且坐在那里,所以这种关系相对来说是密切的,并且有可能通过其他出土物品来分析他们在谈论什么。”

但是考古发现的宝贵的第一手资料在进入博物馆后就消失了。

没有文物,为了安全和方便存放,文物将按质地分开进入仓库。只有文物的总登记号和分类号才能记录这些文物是从哪个墓中出土的,它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历史信息将首次被拆分。"如果密码丢失和混乱,这些文物将永远不会再统一."

第二次分裂是在展览期间。“为了反映一个主题,展览开始选择文物,”他补充道。“选择受到馆长个人学术素养、偏好、空间等因素的影响。不可能显示同一网站的所有收藏。只能选择单个作品作为展品。这不是一部完整的历史。考古学家将在现场挖掘出文物和遗物,但这次展览是更多的文物,没有文物可看。”事物背后更有价值的历史信息已经支离破碎。

他看到的大多数青铜展览都是同样的方式:解释青铜容器的类型、名称、用途和土地。“如果我是观众,我也会感到困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展览是从青铜器的源头设计的,情况可能会大不相同。

“青铜器可以直接熔炼和铸造,那么那些古老的铜矿分布在哪里?我们可以整理出古代采矿和冶金的历史。青铜器也可能来自皇家礼物,因此反映了政治历史。有些青铜器是通过战争或贸易获得的,可以反映战争、商业和运输的历史。”

以这些线索为内容,他认为青铜器本身作为艺术品展示的情况是可以打破的,“物”与“物”、“物”与“物”、“物”与“人”之间的界限是可以打开的。

根据这一理念,他为江西西汉帝陵设计了一套互动展示方案。该计划设想,不仅要用工具展示西汉时期海王刘贺的戏剧生活和贵族的饮食、衣着、住房和交通等礼仪制度,还要横向比较西汉和同一时期的强国罗马,让观众了解世界范围的知识背景。

技术手段是这个计划的亮点。孩子们不仅可以观看,还可以在屏幕上嵌入文物模型,在播放海洋黄昏短片之前推进情节。他们还可以在虚拟现实技术下与“古人”交谈,直观地学习历史知识。为了唤起所有观众的印象,张晓鹏还引进了嗅觉技术,使观众不仅能看到汉代熏蒸剂,还能闻到弥漫在古代宫殿里的香味。

“我没有把这个想法告诉任何博物馆。我希望我能把它写进书里。”他的志向不是影响一场展览,而是影响许多许多表演。不仅影响现在,还希望激发未来的灵感。

数字博物馆

在张晓鹏的诸多探索中,南波的数字图书馆是最具争议的一个。

观众无法理解展览的逻辑。

一些专家还质疑,一个由历史和文化主导的博物馆正在走上一条错误的道路来建造这样一个博物馆。

在某种程度上,南博数字博物馆是张晓鹏思考人类历史、世界观和价值观后的表达:

入口处的洞穴壁画表现了人类的无知。汉代的叛逆是一个朝气蓬勃的青年。两张同类的结婚照记录了人们经历的过程。三口之家的照片象征着人类达到成家的阶段...数字博物馆充满了人类的核心情感元素,比如表达亲情、爱情和友谊。

当然,如果建造数字博物馆的目的是为了探索人类的精神世界,那么使用大量先进的技术和设备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随着中国首个数字博物馆的建立,张晓鹏希望探索博物馆除了研究和展示“物品”之外,是否还能关注人类情感。

“在仪式和音乐系统的背后是人们对权力、尊严和信仰的情感需求。衣服上复杂的装饰也是背后的情感。情感是人类行为的第一推动力。”他总是这么想。

情感不仅是古人共有的,也是现在人共有的,而且是相互联系的。如今,人们常常不知道他们正在创造历史。他们来博物馆只是为了探索过去历史的遗迹。

张晓鹏希望博物馆不仅能展示古代,还能收集当代人的感受以及今天和未来的感受。因此,有一个数字博物馆,有28个展览项目,其内容可以根据观众进行调整。

"博物馆是供使用的,而不仅仅是供参观的."在南博数字博物馆,观众不仅可以参观,还可以对展品进行评论、补充和修改,上传自己的作品,成为实体博物馆的正式展览内容,保存自己的生活体验。

因此,观众对数字博物馆的体验,甚至他们对展览内容的评论都成为了历史资料的一部分。这种史料更加生动,其意义不亚于静静地躺在陈列柜里的文物。

“因此,博物馆的收藏和展览资源将继续流动,形成一个不断增长的博物馆,并且由于资源的日常扩展,日常参观将发生变化,形成对社会的持续影响。”

张晓鹏在他的博客中写的这段话既是总结也是信息。

从最初的“宝库”到服务社会、向公众开放的非营利组织;从大部分场馆收费到大部分场馆免费;从空房子到拥挤的人群...几十年来,我们都见证了中国博物馆的发展。

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博物馆信息化必将成为不可阻挡的潮流。在探索的道路上,一定会有人带路。

张晓鹏在采访中表示,尽管政府和商界都向他伸出了橄榄枝,但博物馆信息化值得他毕生坚持。

虽然路很远,但旅程会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