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性恋是如何产生的?生物学家已经对此研究了几十年。许多研究发现,一些基因位点与同性恋高度相关,因此也被认为是“同性恋基因”。然而,发表在《科学》杂志上的最新研究表明,不存在“同性恋基因”,也不可能用基因来预测和“治疗”同性恋。

1969年6月27日,在美国一家名为“石墙”的酒吧里,同性恋者发起了一场反对歧视和暴力的运动,这也成为后来同性恋权利运动的起源。为了纪念这一历史性事件,人们用酒吧的名字来称呼反歧视抗议为“石墙暴动”。

运动四年后,美国精神病学协会开始重新考虑同性恋的定义,并从随后的《精神疾病诊断和统计手册》中删除了同性恋一词。1990年,世界卫生组织正式将同性恋从精神病名单中删除。2001年,中国精神病学协会也将同性恋从精神疾病的分类中删除。每一次节点意味着科学和文化上,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正视这个群体的存在。

许多生物学家正在探索不同性取向背后的生物因素,而同性恋者则在前线为自己的合法权利而斗争。首先,科学家开始调查,我们忽略了多少非异性恋群体?2011年,洛杉矶加利福尼亚大学专门研究性取向的威廉研究所综合分析了九项关于性取向的研究,得出结论认为,美国非异性恋者的比例约为3.5%,而来自世界各地的样本比例在1.2%至2.1%之间波动。2014年晚些时候,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也证实了威廉研究所之前的数据。如果美国的人口是3.27亿,仅在美国就有近1100万非异性恋群体。那么,为什么会有如此庞大的非异性恋群体存在呢?

从基因中寻找答案

起初,科学家们关注的是是否有影响性取向的基因。在20世纪90年代的研究中,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的一些研究证据指出了X染色体上的Xq28位点,他们认为这与同性恋倾向有关。然后在2005年,有其他研究表明8号染色体上的某个区域也可能与性取向有关,并把这个区域标记为8q12。

这两个区域在美国北岸大学2014年的分析中得到证实,当时研究人员分别比较了数百名同性恋者和异性恋者的基因组,发现这两个区域的一些单碱基突变与性取向有关。然而,当时的研究没有发现任何与性取向相关的特定基因。

2017年,来自北岸大学的同一项研究扩大了样本规模,并确定了两个基因。包括13号染色体上的SLITRK6,该基因在间脑的一些区域中有活性表达。大脑区域的这一部分包含一个关键部分——下丘脑,但事实上,1991年的研究指出,同性和异性取向的人有不同的下丘脑大小。这似乎在某种程度上把性取向和基因联系了起来。另一种基因叫做TSHR,主要与甲状腺功能有关,也可能与同性恋有间接关系。

然而,这些研究并没有直接确定所谓的“同性恋基因”。此外,许多实验无法重复,也无法解释哪个基因位点突变决定了一个人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由于样本量的限制,研究人员最终会得出一个复杂的结论,即性取向会受到基因和环境等多种因素的影响,甚至认为出生顺序和妊娠期激素会影响下一代的性取向。

因此,在性取向的生物学中一直存在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即基因在性取向中扮演了多大的角色,哪些基因使个体成为同性恋?

没有“同性恋基因”

现在,发表在《科学》杂志上的最新研究几乎可以对这个问题做出最终结论:没有“同性恋基因”,更不用说用基因来预测、“纠正”和“治疗”同性恋的错觉了。这项由麻省理工学院贝尔德研究所、哈佛大学和剑桥大学联合开展的医学和人类基因组项目涉及近50万名同性取向的人,其中包括那些与同性发生过性关系或同性关系比异性多得多的人。

目前,全基因组关联研究(GWAS)是找出个体间表型差异的遗传原因的最佳方法。该技术可以检测样品在全基因组范围内的单核苷酸多态性,并通过与对照组比较,可以找出所有的等位基因变异频率。这种方法的一个优点是它不受假设驱动,所以科学家在进行实验之前不需要做预测。相反,它直接分析样本并给出基因差异,从而避免假阳性。因此,在性取向的研究中,研究者的先入之见所导致的错误是可以避免的。

自2005年以来,已经有几项研究试图利用GWAS找到与同性恋行为相关的基因位点。从2005年到2016年,每项研究中发现的可能基因位点的平均数量为13.6个。然而,在以安德里亚·甘纳为第一作者的这项研究中,他们发现5个基因座可能与同性恋性行为有关,2个主要集中在同性恋性行为中,1个集中在同性恋性行为中,另外2个同时为男性和女性。然而,甘纳发现的五个位点都不在X染色体上。

本研究中确定的五个相关站点

在这五个位点中,与同性恋相关的一个位点的上游是嗅觉受体基因TCF12,它负责调节睾酮和雌激素,并将影响人类对特殊气味的敏感性。另一个位点位于Y染色体性别决定区基因(SRY)的下游,该基因决定男性性特征的发育。基因似乎可以与同性恋性行为联系在一起,但真的是这样吗?

甘南利用一种特殊的基因座遗传分析技术对这五个基因座进行了分析。结果表明,从基因水平上看,每个基因位点对同性恋行为影响程度的上限保持在8%至25%之间。然而,当甘娜将GWAS的输出结果进行综合分析时,基因能够解释同性恋行为的概率已经下降到1%以下。所以甘纳在论文中写道,“影响率如此之低,以至于没有办法通过基因来预测同性恋行为。”

在研究人员展示的动画中,每个人都受到许多因素的影响,每个人都是自然而独特的。

哈佛大学的社会学家梅林达·C·米尔斯也在论文的评论中指出,低于1%的数字表明,利用这些基因结果来预测、干预或“治疗”同性恋是绝对不可能的。然而,人类各种复杂的社会行为不能用一个基因位点来解释。

性取向不能简单地解释。

事实上,近年来,一些研究者提出性取向不是黑人或白人的选择,而是一个连续的范围。这个连续体是指基因在影响表现型时处于离散状态的事实,就像眼睛有棕色和蓝色一样,但是棕色的颜色深度也有从光到深的连续光谱。性行为也是如此。处于连续的性取向两端的人基本上无法改变他们的性取向,而处于连续的性取向中间的人经常在外部影响下改变。

这群人通常在社会压力下做出选择。美国维斯塔行为研究与技术研究所的罗伯特·爱泼斯坦长期以来一直从事性取向的连续光谱研究,他指出,处于连续光谱中间的人通常会选择异性性行为,因为目前社会强烈支持异性性行为。这就像在社会主流文化的影响下,左撇子将被训练使用右手一样。

爱泼斯坦还在左撇子和同性恋性行为之间做了一个类比,也就是说,没有基因可以使人变成左撇子,所以更难解释像人类这样有“同性恋基因”的复杂社会行为。就像那些觉得自己的性取向很容易改变的人一样,爱泼斯坦建议他们可以改变成左撇子生活几天,然后回来讨论这个问题。既然同性恋行为在自然界一直存在,就没有物种灭绝。在异性恋成为主流文化的情况下,同性恋仍然存在,所以许多问题是不言而喻的。

正如论文最后得出的结论,复杂的人类行为没有简单的答案。为什么同性恋性行为存在,它是如何通过基因和环境的相互作用产生的?目前,没有科学家能给出答案。毕竟,没有人完全理解左撇子是如何产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