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内景泉洞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模糊的光影充满画面,光影梦幻般地在往下缓缓飘落着。
渐渐地,大致能看清楚模糊的光影原来是晶莹剔透的水滴,水滴由洞顶的石缝中渗出,一下一下地滴落到洞底一个看不太清的地方,并呈不太规则的放射状在向周围溅起着小小的水星。
岩洞幽暗,荒寂,其内间或还有一些小动物的眼睛在好奇而机灵地左右打量着。
稍顷,一种新的声响渐渐加大,混入了均匀悠长的水滴声,并与水滴声有些不和谐地交织着——混入的声响是潜含着某种爆发感的人的心跳声。
透过静静下滴的泉水,空间后面一种好像是人眼一样的东西慢慢被看清楚,当被逐渐看清楚时,那只直视着我们的眼睛已接近充满视界,眼神空洞、悒郁,绝少神采,并且一眨不眨地,有些近乎于模型。
视线稍往下移,水滴正滴落在一个有些模糊的凹陷处,那个地方的线条有些像是人的优美的后腰部。
蓦地,看清楚了:水滴滴落的地方,正是一个人的后腰处,而且是一个女性的后腰处。后腰纤细、滋润,其弧度极其迷人,非常吻合三围标准的审美要求,而且皮肤细腻、光洁、一尘不染,晶莹的水滴滴在其上,其动静感与韵律感令人浮想联翩。
如同吉他或提琴造型的魅人后腰,继续静止不动地一任洞顶的泉水舒缓滴落其上,但若仔细观察,每滴清凉、甘冽的水珠滴下,鲜嫩、光洁的后腰还是有些极其细微的颤动的。
正淋着泉水的女性好像静静俯卧于洞底,乌发朦胧披散,一如古代水墨。但除了其后腰部的线条之迷人影调恰好能被看清楚外,其他躯体部分均处于幽暗迷朦的光影之中——这一幕既像是发生于洞中,又像是映现于上面那只眼睛正中巨大水晶体上的幻像(此画面极似马格里特或达利笔下的超现实主义画面)。
不经意中,垂直充满画面的巨大眼睛眨动了一下,上面的一幕瞬间消去,而代之以泉水滴落于洞底石头上的画面,泉水滴落处的石质光滑、稍亮、稍凹陷,而周边则较模糊、原始,且生满了苔藓,一切迹象表明着:岩洞中的泉水像是已静静滴落了无数年了。
失神的眼睛继续变大,直到其瞳孔充满了整个视界,晶体感极强的瞳孔就像一面巨大的光洁凸镜一样透视并映现着空间物象。在水滴声与心跳声的不断混响中,瞳孔的构造及其映现的岩洞物象越来越模糊,而同时烟波一样的东西却越来越清晰,直到视界几乎完全为一片茫茫烟波所盈满。
白天外景浩渺烟波
烟波浩渺,似梦非梦。
在令人神往的自然音效中,一种熟悉而久违了的声音,在缕缕海风中渐渐从远方隐约响起,声音由远而近,音色由淡而浓,慢慢滋润着空洞的视界,慢慢渗透着孤寂的心灵。
是口琴声,悠扬抒情中略带一丝凄楚色彩的口琴声,一直在回旋往复、萦绕不止,画面为透着些许悒郁而伤感情愫的灰蓝色调。
在口琴声、天籁声、心跳声与水滴声的和谐交织中,蓦地,从画面纵深处不和谐地有一声沉闷的炸响发出,约七八秒钟后,其冲击波才由远而近地渐次加大。
突然,深远处传来的冲击波一下子达到了震耳欲聋的骇人程度,诗意的画面在音频强度的临界点,瞬间炸裂成了一片浓墨一般的黑幕。
浓稠的大片墨黑继续垂直地横陈着,只有强烈的冲击波在漆黑的巨大空间中交织着促迫的呼吸与心律在到处回荡。
而后,剧烈的声波再分别扩散向左右天际与周边界面,剧烈声波渐次消退后,其他原有一切声响也完全息止。一时间,时空仿佛刷地进入了黑洞。
在令人窒息的死亡感持续了五六秒钟后,上面交织重奏着的声响——口琴声、天籁声、心跳声与水滴声——才又慢慢浮起,同时,烟波浩渺的冷色动态画面也又渐渐浮出。
叠出充满整个画面的血红色的凝重片名:
《战火情缘》。
真实历史时空(历史资料)
俄尔,此如诗如画之境,又转而被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一幕幕历史性画面所替代,画面为凝重粗糙而充满质感的黑白色调:
美苏两大军事集团的部队在易北河胜利会师的历史画面;
希特勒少年团用反坦克火箭炮在弹坑中向苏联坦克发射的画面;
苏联红军迎着枪林弹雨在硝烟弥漫中将红旗插上德国国会大厦的历史画面;
美国海军路战队的几个勇士将星条旗勇敢地插上了硫磺岛峰顶的历史画面;
毛泽东在延安窑洞中边抽烟凝神思索、边用毛笔草拟电文的历史画面;
美军士兵用火焰喷射器向丛林地洞中的日本守军愤怒喷射的历史画面;
日本神风敢死队冒着密集的炮火从高空向冲绳岛的美国舰艇发动自杀式攻击的历史画面;
旁白:1945年5月,在西线美、英、法、加盟军与东线苏军的联合打击下,第三帝国顷刻间土崩瓦解。虽然,欧洲战场之大战宣告结束,而亚洲战场之大战却进行得如火如荼,惨烈无比。在这里,几乎每一寸土地、每一片海域都继续在疼痛地燃烧着,都继续在经受着战火的洗礼。本片之故事,即发生在此间。
夜外景东海偏南某海域
沉沉夜幕中,一艘破旧的插着太阳旗的舰船驶出长江口,摇摇晃晃地在继续向右往东海深处行驶着。
满船将近一半都是些缠着绷带的伤兵,伤兵们无精打采,士气低落,不少人横七竖八地在呼呼大睡。
几条吐着长舌头的军犬警惕地坐卧于甲板,左右来回探视着。
一队日军哨兵在持枪巡逻,他们在认真地检查着甲板及矗立于滚滚夜海的黑乎乎的船的两侧,甲板上有不少血污等东西,一些迹象显示,船上不久前好像是发生了一次战斗。
夜内景日舰战俘舱内
一个不大的船舱内,数个气势汹汹的日军,对四个被反绑着的中国战俘轮番进行拳打脚踢的形影,反射在舱门口上方吊挂着的一个时钟的玻璃罩上,在残忍的毒打与折磨中,时针从“9”点一晃过渡到了“10”点。
几盆冷水劈头盖脸地泼下,昏厥过去的中国战俘们睁开眼睛时,发现颠簸晃动中挂钟的指针已指向了“12:30”,他们还发现刚才毒打他们的那些日军,此刻只剩下了两个。
已是子夜时分,四个蹲坐于地的满脸油污的中国战俘们,两个一组背靠背地仍被用绳子反绑着,他们前面的一张桌子上,堆放着显然是被日军从他们身上所缴获的东西,这堆东西中有四把二十响的盒子炮枪、四个中国式行军壶、一些干粮袋、七八枚土制手榴弹,几把匕首,此外,还有一张折叠成手帕大小的军用地图,地图上还斜放着一个套口被微微打开着的发皱的黑色烟袋套。
在这张桌子后面,仍坐着两个审讯、看押中国战俘的日本军人,但一个已抱头睡熟,另一个也在硬撑着,他们胸前摆放着一个审讯记录单、一支钢笔及一些刑具。
其时,关押着四个中国战俘的舱门顶上的挂钟又响了一下,时针指向了“1”字。听到响声,那个还未睡着的日本军人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瞧了一下挂钟,又凶狠地瞧了一眼桌前地上的四个中国战俘,尔后又继续挺着腰板,双手压握着垂直于地的军刀刀柄,继续在保持着似睡非睡状。战俘舱门玻璃外的日军巡逻兵的身影,约每隔一分钟左右来回经过一次。
这一切,都被地上蹲坐着的四个中国战俘看在眼里,四人互相会意地使了下眼色后,两个被绑在一起的中国战俘,开始巧妙地用身体遮挡住那个似睡非睡的日本军人的视线,另外两个战俘将身体艰难地挪到他们后面,机警地用牙一次又一次地去啃咬紧绑他们的绳结。
终于,一个战俘的绳结被咬开了,瞅准舱门外日军巡逻兵刚走过去的短暂空档,刹那间,地上的四个中国战俘冒险地行动起来。
战士甲小声而急促地:“快,连长。”
被咬开绳套的白连长迅速挣脱,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捡起一把凳子抡起,奋力砸向两个打盹的日本军人,日本军人应声倒下。
白连长抢过桌上放着的匕首,飞奔回去,迅速割断了其他三个同伴身上的绳子,他们从地上刷地蹿起。
白连长用背挡着舱门口玻璃,压低声音命令道:“快,带好家伙,我们寡不敌众,趁着现在午夜敌人岗哨松懈,立即杀出去,集中所有的手榴弹,往船上的弹药库给我只管扔,我们的手榴弹若不够,那就从鬼子的手中夺手雷,一定要炸毁船上的弹药库,炸沉敌舰,为盟军减小压力,炸毁弹药库后,我们能逃就逃,逃不了就与这条敌船同归于尽。”
另外三个中国战俘低沉而英勇地:“是,连长,炸毁敌船,为战友们报仇!”
四个中国战俘迅速而麻利地从桌子上捡起他们的家伙(武器)等东西,以及地上敌人的枪支拿好、背好,最后,连长还没忘了把那张军用地图和那个烟袋套掖于胸部内衣口袋。
四个重新全副武装起来的中国战俘,会意地互相对视了一下,然后猛地拉开舱门闪身而出。
夜外景大海
顷刻间,炮火轰鸣,弹光频闪,警笛长嘶。
不时升起的冲天火光映红了夜海,船上枪声大作,敌我双方混战在一起,短兵相接,互相射击。
激烈的交火中,发出了一声接一声的巨大爆炸,腾起了倾天的水柱,这显然是由弹药库被引爆而招致的一种连锁反应式的爆炸。随着令人心悸的爆炸,火光熊熊的船体开始渐渐倾没,硝烟火海中,敌我双方几乎同时都全军覆没。
船倾夜海,尸浮浊浪。
尸丛浮荡,夜海燃烧,不见一个活人。
旁白:“八路军某部一特别小分队,在长江下游偷袭一艘回撤协防岌岌可危的冲绳一线的日军舰船时,因计划不周而告失败,大部分队员都当场壮烈牺牲。而值得一提的是,被俘的四个中国军人却在日舰驶离长江、驶向东海的午夜,巧妙脱身,以他们年轻的生命为代价,摧毁了这艘日舰。像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战斗英雄、战斗故事一样,在这场特殊的交战中,也没有记录,只有惨痛而不堪回首的一丝记忆,多年后还在历史的滚滚风尘中偶尔被说起。”
依然是尸体浮动,血濡夜海。
薄暮外景山地战场(黑白)
夜海燃烧的画面,旋即又为一处中国西部山地的战场所替代。
八路军某部刚刚歼灭了敌军某部。
一队队俘虏被押解过来,一些战马在放松地打着响鼻,摇尾啃着草根,远处战场上间或还能听到一两声炮响。
打扫过战场,部队休整时,望着远近弥漫着的硝烟,清秀、冷俊的一位八路军年青干部独自一人坐在一个山包上,这个人就是上面战俘舱里出现过的满脸油污的白连长,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皱巴巴的烟袋套,但出人意料的是,从里面取出的却不是烟袋,而是一把心爱的口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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