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场

(梦境)

若干人依次出场,嘈杂声,过往的人群交错躁动。人群渐渐消散,舞台上只剩小楠和沫沫,2个人交错而过,沫沫走过小楠身边后,小楠回头望着沫沫,沫沫没有回头看小楠,这时响起了闹钟的声音,小楠从梦中醒来。

(电话声)

小楠:喂?

可可:是我,可可

小楠:哦,可可

可可:我在你的画室呢

小楠:哦,我刚刚起床,最近睡眠不大好。

可可:要注意身体,我也没有什么事情,你好好休息吧

小楠:恩,好的,一会我也得过去。

可可:那就这样吧。

小楠:恩

(刹车声,混乱,嘈杂。全场漆黑,声音:

沫沫:医生,我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医生:不要着急,你只是暂时的失忆了。.

沫沫:失忆!

医生:脑外伤对记忆的影响是人们所熟知的 患者神志恢复后 常不能回忆起受伤前后的经过。

沫沫:那我还能恢复记忆吗?

医生:当然这也是可以恢复的,要慢慢来,你可以定期到医院复诊。)

第一场

乘客a:我说你就不能快点走?快点上车,这车马上就开了。快点快点。犹犹豫豫的,再不快点就赶不上车了。

乘客b:我说了,我讨厌坐公车,每次坐车都让我毫无乐趣可言,人们相互拥挤,彼此冷漠。抢座、占座、争吵、喋喋不休……烦都烦死了,我看这倒是给小偷让出了很多机会。(坐到座位上)

乘客a:但是你还是要等车,坐车。

乘客b:每天花大量的时间等车,坐车。有时候一个座位空了,马上就会有其他人来填满,当然也会常常拥挤,人与人相隔很近却彼此冷漠,浓烈的香水味、汽车尾气、汗液、杂乱的声音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无限的漫延着。

乘客a:我说你说这么多废话有什么用,即便是如此,你每天还不是一样的坐车。我都习惯了。要不怎么着?你还要来回走路不成?

乘客b:行了,行了,我不过是唠叨了一会儿。

乘客a:这简直就是喋喋不休。你看,你这般不停的絮叨。

乘客b:不喜欢听,你马上下去,这车上好像还没有写着禁止说话四个字。

乘客a:你看你,你就不能柔和一些,成天的拉着脸教训别人。

乘客b:滚开,无聊

乘客a:哎,你 好,坐车,坐车。

(a、b做出在车上摇晃的姿势)

沫沫:每天在这条街道穿行,我已经记不清楚当时的模样,几个月前我在这里出了车祸,之后就失去了部分记忆。现在,我就在这条路上反反复复的寻找记忆,有些事情可以记起,而有些事情却遗失了?有时候零散的记忆就飘飞在我的梦里,在我恍惚的幻觉里。我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到底有着怎样的生活?那些离奇的梦境究竟预示着什么?

(沫沫做到座位上)

乘客b:又有一个上车的,一会儿这车上的人就会越来越多。哎?这个人好像有点怪。

乘客a:怪什么,我看你才奇怪。

乘客b:你不懂,我学过心理学,我能通过一个细小的眼神,看到她的心里。

乘客a:人家忧郁一点你就认为是不正常?

乘客b:我什么时候说她不正常了,我看你是有病。

乘客a:嘘,小声点,别让人家听见。

乘客b:有病

乘客a:你看,你又来了,好了,我不和你说话了,免得又伤我自尊。

乘客c(上场):我看她也挺奇怪的,哀怨的气息,幽灵一般

乘客a:你搭什么话,又没问你。去,去,一边去。

乘客c:我干吗要站到一边,不过就是个谈论,你知道一个人眼神里包含着多少的信息含量,有时候一个人的眼神是掩饰不住她内心的悲伤的。

乘客a:疯了,疯了,全被你们搞疯了,好吧,你们要知道什么,故事在此刻不过刚刚开始,对于角色我们所能做的是用心的表现,现在,谁也不许说,让她演下去。好了,你们看,又来一个。

小楠:在行色匆匆的人群中,我一直在等待一个完美的引子,可是等来等去大半的时间就静静的走过去了,我仍旧没有等到那个属于我的引子。后来我就改为等车,每天都在等。就好像在等待一个希望。我盼望着有一天,我的面前可以经过一辆能够承载我梦想的快车,带我飞到很远的地方。(上车)真的,真的又是她。在这个固定的时间里,我总是会遇见她。她总是从这条街上走过,等车,坐车。这是一个美丽的天使,安静的,乖巧的,身体里散发着青草的香味,她是如此可爱,但她并不自知。每天都看着她从我的身边走过,我总是想问问她的名字,可是,可是我太胆怯了,我应该怎样表达?

乘客a:说你喜欢她,想和她交个朋友。

乘客b:太俗,不行不行

乘客c:问她的名字,要她的电话号码。

乘客b:不行,太直接

乘客a:和她说,哎,小姐,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乘客b:太老套了,能不能来个有创意点的

乘客c:你好,我是美美化妆品公司的调研员,请问小姐您能配合我们公司做一些调查吗?请再填完表后留下您的联系方式,我们会根据您的联系方式回报您一份大礼。

乘客b:停,注意,你好象是在上演一幕滑稽剧。哎,还是让我们想想他究竟该怎么表达才最合适吧。

乘客a:我看就直接说吧,没必要弄些乱七八糟的

乘客b:我看直接表达这个方式不能奏效,几乎多数的女孩都不喜欢这样的唐突和鲁莽。

乘客c:嘘……

(c指着小楠,大家回头看小楠,小楠伸出手,想抚摸沫沫的头发。乘客们马上大声地咳嗽。小楠赶忙把手收了回来。)

小楠:我看就让我这样默默地注视着她吧,其实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乘客作摇晃的姿势,乘客d、e上场)

乘客d:最近的天空总是很朦胧。有点让人看不清

乘客e:朦胧的才是爱情,你确定你只是喜欢么?

乘客d:也许有些时候只有自己最清楚吧,但是常常的那个人也不知道

乘客e:机会总是不可多得的,自己把握吧

乘客d:自己把握

(乘客f上车)

(乘客在车子中略摇晃)

(沫沫起身下车,小楠要起身追出去,但是走到一半又停下了)

乘客abc:追呀,快追呀。追

乘客f:有时候机会往往只有一次,错过就永远的错过了。

(小楠低着头站着)

小楠:我,我想还是算了吧,就是追上去了,又能说什么呢?也许,她始终只是我幻想中的女孩吧。

第二场那么我们为什么要做梦?因为人在睡觉时,身体虽然不动了,但大脑还有一部分仍在工作。当这部分大脑受到外界某些刺激时,大脑就会将白天经历到的事情,见到、听到、或想到的事情进行一番整理。其中,印象深的事情常常会在梦中出现,于是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做梦。

(梦境:沫沫在侧台,紧闭着眼睛。她在做梦。梦中童年的小教室,学生在上课,一个小女孩迟到了。)

老师:沫沫,你为什么有迟到了?

(沫沫没有说话低头站着)

同学甲:老师,我知道她为什么迟到,因为她没有爸爸送她上学。

老师:都不许说话。沫沫,站到一边听课。好,我们接着讲课。跟我读 a

同学:a

老师:b

同学:b……

(小女孩孤单的站在角落里。同学朗读的声音。沫沫在侧台,痛苦,双手抱头。)

第三场

(画室一个角落里,小楠在一角专心画画,可可在窗前深思,可可走来走去)

小楠:我最近总是遇见一个女孩,一个很奇怪的女孩。带着迷离飘散的气息。

可可:什么女孩?什么奇怪?我看你才奇怪。

小楠:我有什么奇怪的,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可可:我看不普通,成天缩在角落里画画。

小楠:没办法,谁叫我喜欢

可可:我真的是不能理解你,我不理解你的孤独,你那飘荡的游离的灵魂,为什么你不能停下来看看我。

小楠:可可,你怎么了?

可可:他什么都不知道,3年了,他从来不知道我喜欢他,可是我不能理解他,他的心里究竟有着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我知道他喜欢画画,他还喜欢好多画家,什么梵高,塞尚,蒙克,莫奈,达利,马蒂斯……还有好多好多我都叫不出名字,什么浪漫主义,古典主义,超现实主义,后结构主义……沉溺于梦想般的世界中,他究竟有着怎样的快乐?

可可:小楠,我们马上要毕业了,我们得找一份属于自己的工作了,校园里安静悠闲的生活就要结束了。大机构的工作真的不能适合吗?

小楠:可可,我知道你对我好,你一直是一个很不错的朋友,我知道你爱我,甚至可怜我,可是,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停顿)穿着白衬衫,打着领结,西装笔挺,见到客户要圆滑以对,激烈的竞争压力,紧张而恐惧的裁员消息,我想这不是我要的生活。我想做我的艺术。我想毕业后在学校里当一个老师,教学生画画。我觉得当一个老师没有什么不好。

可可:艺术能让你学会生存么?我们已经过了做梦的年纪了。你必须得有物质的生活,你明白吗?赚钱不止是为了你自己,你要养活父母,你要结婚,你要有个孩子,有个家庭。你想过吗?

小楠:可可,我知道你总是比我成熟,在你面前我只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可是……

可可:算了,别说了。(停顿)我知道,我知道你的执著和狂热,我不应该改变你的。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

小楠:我知道她是为我好,她的确是个好女孩,可是她不能理解我,真的不能。(停顿)有时候我常常在想,我一定是个有些伤感的人。也许没有人会知道这张坚强的面孔背后有着一颗极其脆弱的心。一直以来我都渴望成为一个画家,可是由于文化课成绩的缘故我落榜了。落榜之后的结果就是不能再有任何幻想。记得落榜那天我在美院的门口转了好几个圈,晚上回到家里的时候,我几乎砸碎了所有的画具,不久,我就来到这座城市学习广告学。我原以为我可以有一个重新的开始,可是每当我面对着冰冷的电脑来操作绘图的时候,我就又想起了旧日的时光还有被埋藏起来的梦想。于是我再一次拿起画笔一直延续到今日。为了这个决定我下了多大的信心。如今我要毕业了,就业给我带来很大的压力。其实我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希望有一天可以到北京或者上海办个画展。不知道想实现这个愿望还需要多久

(小楠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看画,沉思)

可可:我真的是没办法理解他。(停顿,看屋子)屋子里面贴满了他的油画,而且大部分画的都是变形抽象的,这些画犹如一张张没有表情的面孔,除了冷漠就只剩下恐怖了。真像是一种晦涩难懂的语言。我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喜欢呆在这样一个狭小而又封闭的空间里,沉默的时候甚至三天都不会说一句话,他什么时候才可以走出来呢?(走到小楠身边)

可可(有些难过)小楠,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慢慢画吧。(强忍住眼泪,跑了出去)

(小楠有些窘迫,呆呆的站着……)

小楠:我的理想,理想,难道这些理想真的会让我萎顿于梦中?好多时候我又何尝不是做梦,我当然知道生活的压力,现实的严酷。可是我又能怎样诠释我的梦呢?

释梦者:对于梦,我们有第三种解释。比喻幻想。当然,自己要清楚,什么是理想,什么是幻想,对于方向每个人都要有正确的认知,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自己的手里。

第四场

(若干人依次出场,嘈杂声,过往的人群交错躁动。人群渐渐走散,只有沫沫一人在舞台上。)

沫沫:我要到哪里去寻找我的记忆啊?好多时候,我可以想起来一些,可是为什么我就不能什么都想起来了呢,这记忆的碎片啊,有时候它又常常出现在梦中,可是却又是那么的不完整,混乱的,漂浮的,奇怪的是为什么我会经常做一些离奇的梦,有些纠缠的、破碎的、模糊的、恐惧的,梦中的世界和我的记忆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联系?我悬浮在沉闷的基调里,不停的思索,思索……

乘客d:有些人花一生的时间来忘掉一段回忆,而有些人忘掉了却拚命的想拾起。呵呵,谁知道她捡起来的记忆究竟是好还是坏呢。

乘客e:不管是好是坏,只要能勇敢的面对,这结局都是好的,可是有些时候一旦发现真相,带给人的就不止是伤害了。

乘客c:对于故事,我们总是渴望能戏剧化一些,可是对于真相,我们又总是希望波折能够少一些。

乘客f:其实有的时候,知道与不知道又能怎样呢?生活只能继续,人不能永远停留在回忆里。

乘客c:管它呢,这遗忘的、消失的、空白的,不带任何新鲜的气味,所以现在就让我们把它凝止在空气中飘散吧。

乘客f:我想有些东西是永远没有办法埋藏甚至是遗忘的。有时候是瞬间的,有时候却是永远的。

(小楠走上场)

小楠:今天的阳光很温暖,在路过这条街道的那一刻,我又沉溺于美好中,我等待着幻觉中的微笑,那微凉的,苍白的,却又异常美丽的面孔。这双幽蓝的眸子下面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灵魂呢?到底是什么如此吸引我?

乘客a:我看见她了,她就在马路边上。

乘客b:快下车去追她,你不是喜欢她么,

乘客c:下车赶紧下车,不然又错过了。

乘客:下车

(小楠犹豫了一下,跑下了车,小楠走到了沫沫身边)

小楠:嗯,你好。

沫沫:你有什么事么?

小楠:哦,我叫小楠,我经常在这条街上遇见你,我们常乘坐一辆车。

沫沫:可是我不认识你

小楠:你知道吗,你和别人都不一样,你有着迷离的气息,忧郁而美丽。

沫沫:你就是要说这些吗?真无聊。(沫沫转身要走)

小楠:哎,你叫什么名字?

沫沫:我干吗要告诉你

(沫沫转身走,小楠在后面跟着)

沫沫:别跟着我,真讨厌。

(小楠站在舞台上,望着沫沫远去的身影,这时小楠的手机响了。)

小楠:喂?

可可:喂,是我。我现在在你的画室,你今天还来么?

小楠:来,我一会到。

可可:好,我等着你。

小楠:可可

可可:嗯?

小楠:你……

可可:我怎么了?

小楠:哦,没什么

可可:好了,你快过来吧,路上小心。

小楠:恩

(小楠挂了电话,走回了公车站,上车)

(钟表的声音,小楠坐在椅子上,时而走动,时而吸烟。)

第四场

声音:沫沫:医生,最近的事我已经大部分都想起来了,可是小时候的事情,我就怎么都记不起来。老是做一些古怪的梦。

医生:你得的是选择性失忆症,症状的特征是对创伤的事件有些记得,有些却失去记忆。有一种选择性遗忘或创伤情境性遗忘 一些令你极伤心的事 你会忘得一干二净 叫人很费解 如果问你 你可能会极力否认曾有这件伤心事发生过 通过催眠暗示等心理治疗之后 此种遗忘症状可以完全消失 。

沫沫:选择性失忆症

伤心……

(行人打着雨伞来回走动,沫沫打着雨伞走到天台上)

沫沫: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我站在角落里。路边的行人如此聒噪,而我就这样沉默着。灵魂在空气中漂泊,风就在此时呼啸而过了,破碎的记忆深深的烙印在心里,那是怎样的疼痛啊?你又如何能了解我的寂寞呢?悲伤还在蔓延着,肆无忌惮的。现在我失去记忆了,自从我失去了记忆之后,就开始常常的做梦。在梦中,我好像被封闭在一个套子中,不停的旋转,难道这就是我内心的困惑么?它和我的记忆究竟有什么联系呢?目前我的记忆已经恢复了大半。可是我童年的记忆都丢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在醒来的那一刻我总是会哭泣呢?我曾经有着什么样的往事呢?我每天都在重复的问自己,好疲惫呀。(扔掉雨伞,抬头看天空)天空也在哭泣么?为什么要哭泣呢?我憎恨这莫名其妙的忧伤,快停止下来吧,我的童年到底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里,我找不到回忆,找不到梦想,我不知道我是谁,我却知道自己的悲伤,可是为什么我会悲伤?(停顿)算了,我累了,让我逃离那段纠缠的梦境中,忘记那段空白的记忆吧。

(小楠上场,小楠想和沫沫说话,却又不敢说。沫沫回头注意到了小楠。)

沫沫:怎么又是你?你为什么老跟着我?

小楠:没有啊,我只是路过

沫沫:胡说,你要是再不老实,我可要报警了。

小楠:别,我,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

沫沫:你为什么想知道我的名字?

小楠:因为我……

小楠: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从我第一天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喜欢你。我家就住在这附近,我常在这条路上等车,有时候总是可以在这条路上看见你。

沫沫:可是我们并不了解呀,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小楠:因为你很美丽,我说的是另一种美丽,苍白而纯净的美丽。有点绝俗出世的味道。

(沫沫看了他一眼)

沫沫:真的么?

小楠:是呀,我每天都想着你,我常常在你路过的那条街道等着你。

沫沫:我一直在寻找我的一些记忆,几个月前我出了一次车祸,之后就失去了记忆,现在我只能想起一些近年来的记忆,可是有关童年的回忆我却没有办法记起了。我一直想找回我童年的记忆。

小楠:哦,是这样。那么那段记忆很重要吗?

沫沫:我经常会做一些古怪的梦,也许梦中的场景和记忆有着某种联系吧

小楠:那都是一些什么样的梦呢?

沫沫:怪异的,迷离的梦(想了想)奇怪,我为什么要和你说那么多呢。我该走了,拜拜。(转身离开,小楠跟着,沫沫回头)别跟着我

小楠:哎,你…… (想了想) 我的画室在自由大路29号

(梦境:人群,有的人在跳房子,踢毽子……,好像是童年的游戏,沫沫在穿过这些人,站在角落里。)

释梦者:梦境可以帮助人们找回失去的记忆,当然梦中也会透露你的恐惧和潜伏的危机。

第五场

(小楠和可可上车)

小楠:可可

可可:别和我假惺惺的

小楠:我知道你对我好……

可可:我可没有对你好,我没事找事我

小楠:可可,我现在就你这么一个朋友了,你别老是生我的气。

可可:你说吧,你到底去不去?

小楠:我真的是不想去

可可:那好,以后你别理我

小楠:可可

(可可不理小楠)

小楠:你们说我该怎么办呀?每天在高速流转的城市中穿行,在这喧嚣的车辆和涌动的人群里,一切都是那样的浮躁,在混乱中,我几乎分辨不清路的方向,我该去往何方?我是否应该忘记那旧日的时光和被埋藏起来的梦想?在这人生的行路里,究竟哪一条才是属于我的单行道呢?

乘客a:坚持把,坚持,别放弃你的坚持,你知道该向那个方向走吗?

乘客b:我看未必,这又不是单行道,我说,往这边拐。

乘客a:别听他的,开你的车,我说就一直往前开

乘客c:这太混乱了,让他自己选择

乘客d:就是,他自己应该比谁都清楚

乘客e:我说,慢点,都别瞎说

乘客f:你到底知不知道往哪开?

(车子在摇晃)

乘客b:怎么了,你还摇摆不定了?我告诉你往这边

乘客a:别听她的,我说一直开,一直开

乘客b:你敢打乱我?(伸手去掐a的耳朵,a大叫)

乘客a:你把手松开,你这个不讲理的疯子,你这个魔鬼,毒蛇……

乘客b:说吧,随便你怎么说,看什么看,没见过吗,还是想试一试?

(乘客b松开手,a瞪着b,b作出要打a的姿势,a不敢声张。b把目光转向乘客c)

乘客c:我……

(转身要跑,让b拉了回来)

乘客c:我错了还不行么?

乘客b:滚

乘客f:够了,我说别没完没了的,我看就这边。就这边

(无声,众乘客作开车的姿势)

第六场

(小楠在画室画画,沫沫给小楠做模特)

小楠:好了,我画好了,沫沫,你怎么了?好像很不快乐。沫沫,过来看看我的画。

(沫沫走过去看看)

沫沫:这是什么?你画的我好忧伤啊,我被包围在一个白色的世界里。

小楠:这是生命的本质,我在还原的同时,内心是充满爱意的。生命的本身是如此美好,但是在物质过于丰富的现代生活中,这种原始质朴已经不存在了,物质的高度发达必然导致精神上的萎缩。善于思考的人将会越来越少。

沫沫:你是个艺术家,你真的是个艺术家了。你避开了大量的人群,做着自己的事情,可是并没有放弃思考,你始终细微的观察生活。你一直抱有很大的热情。

小楠:沫沫,我就知道,只有你可以理解我但是,理想主义者也有理想主义者的悲哀。他们太爱幻想了。世界并不能按照他们的方式旋转。其实,这一切都只是在做梦。

沫沫:你不能这样说,既然想到实现理想,那就着手去做吧,不要在意外界对你的影响,你这样的犹豫不决,是做不成你的艺术的,你是个很有才华的人,请相信我,去努力吧。

小楠:你是在安慰我么?

沫沫:这不是安慰的问题,是我相信你,你可以做好一切。你是个有抱负的人,不应该流于平庸麻木。

小楠:天啊,你说的是真的么?

沫沫:当然,我为什么要骗你呢

小楠:我真的,我真得太感动了,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如此的鼓励我,而你的一席话却使我感到宽慰。谢谢你,沫沫。

沫沫:原来你是这样的寂寞,直到今天我才了解了,就像我的梦一样,挣扎着,纠缠着,混乱着。

小楠:梦也是一种语言,只是有时候我们没有办法诠释。我真的不知道你曾经有着怎样的忧伤,可是对于梦来说,我们都需要一个能够释梦的人。而你,我今天感觉到了,你就好像是为我释梦的人。

沫沫:我怎么会是呢,我自己都还不知道自己的梦如何诠释。

小楠:沫沫,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不快乐,你太忧伤了,你是怎么了?

(可可上场)

可可:小楠

小楠:可可,你来了。哦,这是沫沫

可可:既然你们有事,我就不打扰了。

小楠:你说什么呢,进来坐一坐。

可可:我渴了,想喝水

小楠:好,我去到,哦,我忘了,没有水了,这样吧,我下楼去买

可可:好吧

(小楠下楼)

可可:你叫沫沫

沫沫:对,我叫沫沫

可可:你是他女朋友?

沫沫:不,我只是他的朋友

可可:朋友?呵呵,他总是交朋友。

沫沫:哦

可可:你是学生吗?

沫沫:是的

可可:在哪上学?

沫沫:艺术学院

可可:你是怎么认识小楠的

沫沫:在公车上认识的

可可:哦,你们刚刚都在谈论什么?

沫沫:谈论梦

可可:梦?

沫沫:几个月前我出了车祸,之后就失去了记忆。在这段时间我逐渐恢复了一些,但是童年的记忆却消失了。就是有时候总是做梦,梦里有些破碎的片断,不知道都是在预示着什么。

可可:那么我猜你的童年应该是很不快乐吧

沫沫:为什么?

可可:你可能得了选择性失忆症。

沫沫:选择性失忆症?

声音:沫沫:医生,最近的事我已经大部分都想起来了,可是小时候的事情,我就怎么都记不起来。老是做一些古怪的梦。

医生:你得的是选择性失忆症,症状的特征是对创伤的事件有些记得,有些却失去记忆。有一种选择性遗忘或创伤情境性遗忘 一些令你极伤心的事 你会忘得一干二净 叫人很费解 如果问你 你可能会极力否认曾有这件伤心事发生过 通过催眠暗示等心理治疗之后 此种遗忘症状可以完全消失 。

沫沫:伤心的往事?童年不快乐?

可可:你怎么了?

沫沫:没,没什么。

可可:呵,你这个人可真够怪的。

可可(独白):对于这场竞争,我是不会退缩的,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为什么他会和她在一起,我真的憎恨他……

沫沫:她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难道她也喜欢他……

(小楠回来)

小楠:哦,可可,你的水,还有沫沫,你的

可可:谢谢,呵呵,看来沫沫是个挺乖巧的女孩,和我完全不一样。有时候真的是很羡慕。

小楠:沫沫是那种忧郁的美,比较脆弱。

可可:这种话真是听着就令人嫉妒,好了,我想我改走了,不打扰了。

小楠:哎,可可

沫沫:她喜欢你

(小楠沉默)

第七场

(沫在做梦,这时舞台的另一侧小女孩在跳着忧伤的舞蹈)

可可:你是个有着灾难般气息的人,我不喜欢你,甚至讨厌你。

沫沫:我不需要你的理解和喜欢

可可:你觉得你是否可以给他带来快乐?

沫沫:我想更多的时候我只能去爱

可可:你想没想过你是如此的自私,你是一个梦游症患者,因为背负着无法了解的过去而游走于我们的生活之外。

沫沫:每个失去记忆的人都想寻找她过去的生活,你的思想过于偏激

可可:如果你的过去不堪回忆呢?

沫沫:你不要胡说,请不要对于一个你并不了解的人枉下结论

可可:是的,我并不了解,对于如此孤独的灵魂我怎么能了解

沫沫:那就请不要再伤害我的孤独了,为什么要刻意伤害我?

可可:因为我想你消失

沫沫: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可可:因为小楠喜欢你,而我喜欢小楠,你明白么?

沫沫:对于爱情,我们是不可以预知的。你没有权利强求任何一方离去。

可可:但是你的心里始终有个死结,我怕不但别人解不开,反而要被缠进去。

沫沫:你不要再说了。

可可:我偏要说,我不能让你给小楠带来不快乐。

沫沫:你为什么说我会带给他不快乐?

可可:就因为你那无法回避的过去,烙在心里无法回避的影子。难道这还不够吗?所以对于你的最好选择就是离开。

沫沫:你……

(光灭)

人群反复走动,机械的,迷茫的,沫沫坐在椅子上,嘈杂声……

第八场

人群中,小楠在等待着

小楠:沫沫,你在哪里?为什么我找不到你,你就好像是我的幻觉,你有着那样忧伤的眼神,苍白纯净的面容,一切都好像是在昨天,那挥散不去的昨天。你到哪去了?我要怎样才能找到你?

a:他怎么了?

b:他找不到那个女孩了。

c:就是那个眼神忧郁带着青草香味的那个女孩?

d:就是那个女孩

e:看他的样子,好沮丧阿

f:他不知道那个女孩有着怎样的过去。

c:那个女孩很悲伤。

d:是那个女孩的记忆很悲伤。

e:也许他倒是可以帮助她

f:我看只有自己可以帮助自己

可可:她真的有这么重要么,几乎完全占据着你的心灵

小楠:你不理解

可可:我对你不够好吗

小楠:你对我的确很好,可是,你无法理解我,而那个女孩可以。她鼓励我的梦想。

可可:你只是不喜欢我,我的思考方式又何尝有错呢。

小楠:你当然没有错,只是我们的理念不同,可可,我们一直是朋友不是么,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了,我只想找到她。

可可:他真的好担心她,我不知道是不是我那天说的话无意中伤害了她。这个女孩如此纯净却有着灾难般的气息。可是他爱她,她让他变成了蓝色。

而我呢,在故事还没有完结的那一刻,就应该离开了。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安排。

第九场

(人群走来走去,沫沫缩在角落里)

沫沫:我真的不知道,我的心又有点疼。白天的阳光真的很好,暖暖的,可是为什么我却手脚冰冷呢?我说不出话来。当我注视着人群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很孤独,孤独是一个独行的魔鬼,停留在我的心里繁衍生息,我像一个被不断充气的气球,膨胀而无力。我是潮湿的,但不是鱼,是泡沫,轻轻一碰就会消失。这是美丽的,同样也是脆弱的。我经常做梦,却从来没有遇到一个可以释梦的人。

我孤独我寂寞,我害怕大家冷落我。我从小就是一个很悲伤的人,从一出生开始,从一出生,出生?出生……(沫沫感到恐惧)

小楠:沫沫,你怎么在这里,你就这样走了,连一个联系方式也不留给我。

沫沫:出生

小楠:沫沫,你怎么了?

小楠:沫沫,我送你回家好吗?

沫沫:不要,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沫沫双手抱头)

小楠:沫沫,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沫沫,沫沫

沫沫:(抽泣)我好怕阿,我好怕

小楠:你怕什么?

沫沫:我是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人。

小楠:你说什么呢?你怎么了?(沫沫双手抱头)

沫沫:我全都想起来了,我过去的记忆,那是多么的可怕呀。

小楠:那你告诉我,它是怎样的可怕

(舞台另一侧,一个女人坐在椅子上,很寂寞的模样,好像在等待什么人,一个男人入场)

女:你怎么才回来啊

男:哦,工作忙

女:你胡说,你站住

男:你干什么?

女:你为什么这样对待我呢,我是你的妻子呀。

男:你别无理取闹好不好

女:你对我到底有什么不满意啊?每天你都是很晚回家,孩子才5岁,一天都见不到你

男:别和我提孩子

女: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们的孩子,因为她是女孩是不是?

男:你说什么,我一天工作这么忙,我说了晚点要孩子,你偏不听。现在我忙了一点,回家晚了一点,你就扯东扯西的。

女:我要孩子有什么错,我知道你就因为她是个女孩

男:随便你怎么说吧

女:你给我站住,我知道就是因为她是女孩。你们家就是重男轻女。

男:无理取闹

女:你站住,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我要和你离婚。

男:离吧

沫沫:看到了吧,我在不被允许出生的时刻出生了。5岁的时候,他们就离婚了,父亲没有再来看过我。小时候,别的孩子可以很快乐的生活,可是我没有办法和其他人一样快乐。我没有父亲,我没有得到更多的庇护。这些阴影随着我的记忆不断蔓延,在我的心里留下无形的烙印。我好痛苦,好痛苦……(全场漆黑)

(黑暗中)

小楠:这就是你所说的遗失的记忆么,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悲伤,你还记得你曾经鼓励过我,使我宽慰?

小楠:我们不要再不快乐了好吗?你要学会挣脱这种束缚。听我得忘记它吧。不要在这种自怜自怨中生活了。

沫沫:从小我就是一个心里有缺陷的孩子。我悬浮在一个如此狭小的,混沌的,未知的,朦胧的世界里。

小楠:这个世界原本就是混沌的,不可预知的。但是当有一个人发现了世界的本原,他就成为了所谓的指引者,所以当你发现你心中真正隐匿的恐惧,你了解到真实的状况时,你就成为了自己心灵的指引者。既然有些过往和回忆是不快乐的,那么为什么就不能将它埋葬呢。

沫沫:记忆怎么可以埋葬呢?

小楠:当有一天你可以勇敢来面对的时候,你就已经将它埋葬了。那时候它就只能成为若隐若现的回音了。沫沫,我没有办法帮助你,你要自己走出来。对于梦境我们都是自己的释梦者。

沫沫,沫沫

(灯光亮,沫沫双手抱头,慢慢的抬起头)

第十场

(人群反复走动)

可可:该遗忘的就都让它过去吧,我喜欢这个男孩,但是有些人却比我更适合的到他。爱是给与而不是索求不是么。

(电话铃声)

小楠:喂

可可:喂,我是可可。我现在在北京。

小楠:我们的女强人最近在忙什么?

可可:什么女强人,对了你办画展的事情,我都联系好了。明年一月份

小楠:真的吗?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可可:好朋友还说什么谢谢,最近你和沫沫怎么样了?

小楠:还可以把,今天我还没和她联系呢

可可:那还不快点打电话

小楠:好,一会就打

可可:好了,我不多说了,有空再联系吧。

人群交错躁动,人群渐渐走散,小楠沫沫擦肩而过,小楠回头望着沫沫,沫沫也回头看小楠。

(闹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