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佛(剧本)

刘友源

故事梗概:辛未年南方某地洪水泛滥,年近七旬的卫师公在两个儿子卫璐、卫珂和长媳徐氏的携助下逃离家园。卫师公怕拖累家人,在途中将重要物品交给两个儿子并嘱咐一番,而后自鸠身亡。

兄弟分手以后,卫璐夫妇投至徐氏的表兄雷石处栖身。几年后洪水退去,卫璐夫妇欲回原籍。为谋取无价之宝嵌珠金玉佛,心狠手辣的雷石夫妇设计将卫璐夫妇溺死于微山湖中……然而他们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因果相报的结局。

1、(雷声轰鸣中幕启,卫师公蹒跚而上)

卫师公:人说苍天有眼,我看全是胡侃!你就拿今年春天来说吧,草不发芽天气大旱,一连三月滴雨不见。而如今是龙发难,暴雨如注不断线。洪水涨漫桥面,破了堤坍了埝,天连水来水连天。男女老幼都得往外搬,往外搬。别叨咕了,庄外的洪水一个劲地猛涨,我得催促两个儿子赶紧地逃命,要不然可就得全得喂了泥鳅鱼喽。

(卫璐、卫珂和徐氏身背包袱匆匆上)

卫璐唱:天有不测大雨滂沱,

好家园顷刻间变成泽国。

心只忧父年迈腿脚不便,

可能否避过这天降灾祸?

徐氏:快点!快点!

(卫珂手执雨伞挽住父亲,卫师公也取过一个小包递与卫璐。)

卫师公:这个东西也是非带不可哟。

(一家人互相携助着下)

2、(兄弟二人用担架抬着卫师公,徐氏紧紧跟随)

卫璐唱:风雷激暴雨骤水浸衣衫,

波涛涌小路滑步步凶险。

逆境中多舛误人慌无智,

往昔事上心头历历眼前。

爹爹他理农桑克勤克俭,

兴六业种五谷广有田园。

承古训教子孙忠厚传家,

依规矩行礼义自在安然。

余庆之家积德行善,

只盼望家兴旺锦上花添。

本应是因与果循环自然,

不料想老天爷设下这生死之关。

老爹爹染重病身处危难,

更有那众乡邻已命赴黄泉。

天哪!但愿天公你睁一睁眼,

可怜那洪患人间凄景惨然。

徐氏:(忧心如焚)你们麻利的吧!这天连水,水连天,眼看就要水淹路断,再这样磨蹭下去呀,我们全得遭殃!

卫师公:儿啊,停下,为父有话要讲。

卫璐、卫珂:爹爹。

卫师公:(有气无力)儿呀,咱们一家人再这样拖拖拉拉象蜗牛一样,那全得葬身水底,我不能再拖累你们,将我放下,你们快些逃命要紧!

卫珂唱:老父亲你大不必内心焦虑,

我兄弟行孝道天经地义。

生与死我父子共渡难关,

栉风沐雨也必会同心戮力。

卫师公:(仰天在笑)你们全是那贤孝的儿呀!为父身感寒气透骨,要喝口酒暖和暖和身体。(从腰间取出一个小酒葫芦,又从怀中取出一小包药末)再兑上些发热的补药,我就更不惧风寒了。

(卫师公打开酒葫芦将药倒了进去略一摇晃一饮而尽,然后点手唤过两个儿子,并将卫璐带的一个小布包打开,从中取出两个油纸的小包。)

卫师公:璐儿,这是咱家的地契和房契,待洪水退去你要回去好生照应;珂儿,这是咱家的无价之宝祖传下来的御赐金玉佛,你要妥善保管,万不可掉以轻心!

(卫师公分别将两样东西分别交给两个儿子。)

卫璐、卫珂齐声问道:(面面相觑)爹爹,你这是何意?

卫师公唱:

人在世本应该生死轮回,

命在天却也是事在人为。

你兄弟手足情同心同德,

为父死儿不要太过伤悲。

黄泉路我去把先人追随,

在冥府我也会保佑儿辈。

人一生最紧要平安为贵,

纵贪心填欲壑定然遭罪。

务农桑度日月须要勤俭,

读诗书学圣贤才修德慧。

猛然间,我心腹内翻江倒海,

魂悠悠魄忽忽这天命难违。

(最后,作痛苦状,气若游丝,一声惊雷,卫师公溘然去世。)

卫璐唱:舔犊情深,父亲殒命。

卫珂唱:肝肠寸断你我弟兄。

二人合:(哭)爹爹呀!

徐氏唱:铁石人也会那见景生情,公爹死我也应哭上几声。

(作哭状)公爹———

卫璐唱:无奈何择高地把父掩埋,

卫珂唱:洪患过迎父灵你的儿来。

(幕落。)

3、卫璐、卫珂过场。

卫璐唱:天放晴龙睁眼轻风拂面,

卫珂唱:离险境谋生路疾步向前。

(二人下。)

徐氏上场唱:

人皆言鸾凤应把高枝攀,

我徐氏嫁卫家已有十年。

苦的是无子嗣家人埋怨,

我的夫怜爱我心内稍安。

失意时人隐忍愁苦万千。

盼吉人天相自有那峰回路转。

到如今公爹死家无脊梁

卫璐他人木讷难撑时骞。

我虽是女流辈见识不短,

再不应无主张顾后瞻前。

小叔他年纪轻毛手毛脚,

他带那金玉佛我难放心宽。

卫璐上场道:娘子一路劳顿,你辛苦了!

徐氏接唱:人命苦不由你怨地怨天,

那吉凶祸福又岂遂人的心愿。

徐氏道:夫君,自清晨以来粒米未进,我有点撑不住了。

卫璐道:我马上去为你寻些食物充饥。

徐氏道:慢来!慢来!先让我与你计议些家事。

卫璐道:这逃难途中有什家事要议呀?

徐氏道:小叔他已然十八岁了,整日与我们在一道也多有不便……

卫璐吃惊道:你!难道你要我们兄弟分手不成?

徐氏唱:

树劈岔路分道自然而然,

山不转水长流人终聚散。

二弟他字文好前程高远,

且莫要凭意气目光短浅。

卫璐道:娘子言之有理,不过此事还须从长计议,不要让兄弟难过。

徐氏道:你是兄长,那传世金玉佛理应由你保管,再说小叔他年纪轻轻怕放不妥贴呀。

卫璐道:我是长兄不错,那祖上的地契房契已然在我手中保管,弟弟他保存金玉佛也在情理之中,娘子不必再理会此事!(拂袖示怒)

徐氏嗔怒,道:你呀!

(卫璐下,卫珂上。)

卫珂唱:这几日见嫂嫂愁眉不展,

有什么烦心事对弟明言。

徐氏唱:

既不是路途上缺吃少穿,

也不是离家久把亲人惦念。

卫珂道:那所为何事呀?

徐氏接唱:

你兄长他人忠厚事难周全,

望二弟成大器更胜先贤。

从今后你鲲鹏展翅高飞远,

居庙堂求功名也是兄嫂企盼。

卫珂唱:

听嫂嫂一席话也在情理,

那雏凤凌空又何惧风雨。

兄和弟分手西东迟早事,

到何时再聚首已然无期。(悲叹状)

徐氏道:为嫂有一事直言,二弟切勿介意。

卫珂道:嫂嫂明示最好。

徐氏道:你年纪尚小,带着那嵌珠金玉佛闯荡江湖多有不便,还是由兄嫂保管为好。

卫璐醉酒上场喝道:贱妇你好大胆,竟敢背着俺向二弟讨要金玉佛!

(卫璐举手欲打徐氏,卫珂上前拦住。)

卫珂道:兄长息怒,嫂嫂言之有理,这传世金玉佛还是由兄长保管为好。

(卫珂说着将金玉佛取出并交与徐氏。)

卫璐悲切切抖手而唱:

一家人才逃过那洪魔追赶,

眼看着兄弟分手又在眼前。

徐氏唱:

在这里有一些散碎银钱,

望二弟在前路多保平安。

卫珂唱:

愿兄嫂和睦共渡百年,

弟此去也不知何日回还。

徐氏白:

他们兄弟两离分,

我和卫璐远投亲。

今夜不知何处宿,

明月清风礼嘉宾。”

幕落。

4、幕启。

卫璐唱:

日月如梭光阴似箭,

人生易老也委实可叹。

这春去春回南珂梦,

那花开花落黄梁间。

我丧父别北背井离乡,

寄人篱下转瞬四年。

望一望湖微山湖水层层波澜,

卫璐我乘风早该回还。

身心疲生意难积蓄用尽,

还欠下妻表兄不少银钱。

做男人慕虚荣最怕手短,

此一番还须妻出面去借盘缠。

卫璐下,雷石上。

雷石白:别人崇尚积德行善,而我信奉财通神院,说白了的话也就是金钱万能呀!没听人说吗?这花钱十万买个知县,翻番候补可做知府。我雷石雷季风是界首一霸,斗大的字不识两升,这当官做老爷的事咱是不想了,不过这财还是想发的。

(转韵白)

人说英雄出少年,俺雷石季风也不简单。

自幼学过草上飞,

长大又在浪里钻。

这车辆打从陆路过,

给俺留下买道的钱。

那船儿若从水路走,

也有财宝献给咱。

我抓把银子送上去,

官府的老爷会乐颠。

他睁一眼来闭一眼,

我自在逍遥无法天,无法天!

丑婆上,白:

嫁鸡的随鸡,嫁狗的随狗,嫁个棒槌你就得抱着走!俺是雷石的老婆。也有个绰号叫“压寨夜叉”管他夜叉不夜叉呢,整天价能吃香的喝辣的就得了!你甭笑俺长得丑,在家俺还是一把手。别看俺老公雷石从小就碰老瓷儿打闷棍儿,没干过什么正经事,可这人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对爱情专一!他对俺比对他亲娘还亲,要不街坊邻居还有说俺是他二娘的呢!(转向雷石)我说老公呀,你那表姐两口子这几年呆在我们这里,连房钱带利钱,可欠下了我们不少银子,如今他们厚着脸皮又要向我们借钱说要回原籍,我看他们这一走哇,这银子也就打了水漂啦!

雷石道白:俺雷石雷季风从来没做过赔本的买卖,这有钱的便是爷!我不管他什么亲戚不亲戚,想从那猴手里寻枣吃,门都没有!你去告诉他们,想走可以,欠我们的钱必须得有个说道。

丑婆道:对!人常言妻贤何愁家不富,你是那铁钯子,我就是小金库!

夫妻奸笑,幕落。

5、幕启,雷石坐太师椅吸烟,丑婆为其捶背,徐氏垂手而立。

徐氏白:表弟呀—

徐氏唱: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一根稻草我就牵定了你。

危难之中苍天无怜,

雪中送炭才是亲戚情义。

到如今昔日债尚无指望,

人无羞那借字还得提起。

我家乡洪水早退去,

夫向前妇相随应定归期。

在原籍虽不是首富人家,

宅院大家底厚也广有田地。

理荒废勤耕织振兴家业,

择时日顺水乘风来报答贤弟。

雷石假意道:你看这话不就扯远了吗?你我这老表亲的表兄妹,咱这是谁跟谁呀!

丑婆道:表姐你——你这嘴还真够巧的!噢,你那意思是说回家后发了财再来还钱。要是你发不了财呢?再者一说你就是发了财也愣是不来,我们也不便去找你讨要哇!

徐氏内心独白:这夫妻二人也是鼠目寸光小肚鸡肠,他们还认为我这落难之人不名分文,量他们也没见过什么叫无价之宝,俺不妨把那金玉佛拿出来让他们见识见识,也晃一晃他们的鼹鼠小眼……我说弟妹呀,咱们这样的亲戚,我借你俩钱,你该不会还要我们拿出什么信物做抵压不成吧?

丑婆:你还能有什么信物?

徐氏:我有那百顷良田的地契和那三乡显贵的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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