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州芳草绿,

洛阳牡丹红。

杨家小女灵秀,

深闺初长成。

一笑群芳失色,

一舞万众心惊,

倾国又倾城。

天真自快乐,

不为悦己容。

公子怒,

皇子恨,

天子病。

真心难断,

花有颜色人有情。

享尽荣华富贵,

走罢歌舞人生,

过眼烟云梦。

骊山冬水暖,

马嵬夏月冷。

第十八集

1,片头画面后移。说书人上。

说书人:上回说到李林甫,为了达到陷害太子的目的打算前来说服忠王去跟太子借七宝雕弓。李林甫是怎么想的?他这是借一箭双雕之计,就想借这件事把忠王和太子给一勺烩了。因为他得罪过忠王啊,对不对?如果留着忠王,他知道早晚是个祸害,所以就想来个一勺烩。怎么一勺烩?——那是,您想想,将来要想让天下人都相信是太子派遣刺客谋害寿王,这七宝雕弓就是个物证,到时一调查,这弓是怎么来的?太子肯定得说了:是忠王从我这儿借的,那忠王能逃得了吗?这就是李林甫的如意算盘。

有人该问了,李林甫曾经那么迫害过忠王,忠王还不得对他加着十二分的小心呀?那是自然。不过李林甫对此早已打定的主意,他准知道,只要他一说,李亨没个不上钩的。什么主意?您提着看。对了,顺便提一句,忠王李亨现在已经有了新的王妃,叫韦孺人——您也许还记得前几回咱们提到过,唐明皇本来觉得这个韦孺人不错,想把她嫁给寿王的,结果寿王看上了杨玉环,由武惠妃作主,愣把杨玉环从忠王手里抢走了;为了安慰一下李亨,武惠妃就把这个韦孺人嫁给李做了王妃。还是那句话,一日夫妻百日恩,这几年下来,两口子的感情还挺好。(退出。画面满屏。)

2,白天。忠王府。室内。李亨与韦孺人下象棋。张良娣在一旁观战。

李亨:将。将。将。

韦孺人:唉,又输了。(转向张良娣:)咱们苦心想出的招术怎么就总也不灵呢?(李亨笑。)

张良娣:娘娘有一手应错了。依我看,就不该吃他的马。

李亨:她不吃马,我还有别的走法嘛。行棋在于变化,哪有什么一定的招术?你们不行。要论下象棋,谁也不行。

韦孺人:殿下别太得意了,我哥哥就杀败过你。

李亨:韦坚?他更不行了。上次偶尔输他一盘,也是寡人心不在焉所致。(起身来在窗下看花。)这个世界上啊,除了一个人,我还没遇见过对手呢……

韦孺人:谁?

张良娣:娘娘别听他胡说,他的棋还是我教的。

李亨:那都是过去的老黄历啦。算了,不提了。(来到琴旁,坐下弹琴。抚出悲怆之音。韦孺人倚在他旁边坐下。)

韦孺人:殿下为什么总弹这支曲子?

李亨:好听呗。怎么,你觉得不好听?

韦孺人:好听是好听,只是总那么悲悲切切的。

李亨:是吗?那是不弹了。(耿五进。)

耿五:启禀千岁爷,中书令李林甫求见。

李亨:……李林甫?他来干什么?

韦孺人:殿下,李林甫乃是当朝宰相,怠慢不得。

李亨:那是,我哪儿敢惹他呀?!

张良娣:此人找上门来,必有不可告人之事,殿下还须不露声色,听他说些什么。

李亨:有请!(将琴推到一边,正襟危坐。一会儿,李林甫进。)

李林甫:在下李林甫拜见忠王殿下。

李亨:不敢!宰相大人请坐。(李林甫笑着坐下。韦、张二人左右一边一个端茶倒水。)

韦孺人:大人请用茶。

李林甫:多谢王妃娘娘。(环顾四周。)哎呀,殿下这里好冷清呀,怎么连个端茶倒水的宫女都没有?

李亨:寡人乃蒙赦之身,不敢奢侈,唯愿多吃些清苦,以思悔过。

李林甫:殿下以生活节俭而闻名朝野,下官一向对此也深感敬佩。不过,依下官之见,尽管殿下苦心积虑,却未必就能保得住名节。

李亨:你什么意思?

李林甫:请二位王妃暂且回避,我有话要告诫忠王。

李亨:你们退下。(二女起身离开。)大人请讲。

李林甫:太子对惠妃娘娘怀恨在心,图谋不轨已久,殿下不会不知道吧?

李亨:大人开什么玩笑?

李林甫:殿下,我可是说正经的。

李亨:……这和寡人有什么关系?自从上次在洛阳入狱,寡人早已成了惊弓之鸟,生怕言行有失,因此终日闭居府中,以妻妾为友,以诗酒为乐,窗外之事不闻久矣,太子的事情寡人如何知道?

李林甫:就算殿下两耳不闻窗外事,可窗外之人却未必不惦记着殿下呀。我今天就对你实说了吧,现在人们都在私下里议论纷纷,不少人都以为,和太子结党的,除了鄂、光二王之外,第三个应该被怀疑的可就是忠王你呀!(李亨猛站起。)

李亨:李林甫!你!……你把话说清楚!

李林甫:殿下别急嘛,坐,坐下说。下官这次来绝无恶意,我只想告诉你,太子等人造谣中伤惠妃娘娘,皇上已经是忍无可忍了,一旦发生什么变故,被牵连的人大约不在少数,你在洛阳时已被怀疑与太子有瓜葛,这次岂能逃脱干系?所以,殿下应该赶紧想办法自救才行。

李亨:自救?你叫我怎么自救?上次我去蜀州,分明是为了杨玉环,而你却硬逼着我承认那莫须有的罪名,让我有口难辩,这次若有人真想把我牵连进去,我纵有天大的冤枉,又能跟谁说去?

李林甫:殿下真是个聪明人。常言道,'吃一堑,长一智',殿下既不想再遭厄运,何不翻然易辙,弃暗投明呢?

李亨:弃暗投明?

李林甫:是啊!我且问你,你知道是谁看着你不顺眼吗?

李亨:……哼,恨寡人不死者,除了你还有谁?

李林甫:错了!我与殿下并无恩怨,凭什么要恨殿下?上次的事,实在是我受了惠妃娘娘之托,才不得不对你苦苦相逼呀。要不是你识大体,顾大局,将杨玉环拱手让给寿王,还不知会弄成什么样的结果。这回也一样,当此山雨欲来之际,你若不赶紧向惠妃娘娘表示点儿什么,恐怕就真的在劫难逃了。

李亨:你到底想说什么?干脆直说吧。

李林甫:也好,那我就直说。太子那里有一张七宝雕弓,是太宗皇帝的遣物,寿王千岁十分喜爱,屡次想借,太子都不肯给。这回寿王千岁不知怎么,竟跟他的王妃娘娘提起了这张宝弓,王妃娘娘可是很感兴趣呀!

李亨:那又怎样?

李林甫:问题就来啦——寿王妃非要看看这张弓不可,寿王又不好意思去跟太子借,无奈之下,就托我想办法。可你也知道,太子对我素怀介蒂之心,我去借,他不是不合适吗?所以,我想来想去就想起了殿下,你和太子两下里无猜,借得此宝易如反掌耳。

李亨:原来是为这个。你绕那么大弯儿干嘛?

李林甫:哎,我可不是危言耸听啊——如今有识之士无不亲近寿王,殿下也应为自己留条退身步,是不是?如果殿下能将此物借来送给惠妃娘娘,请她转交寿王,她能不高兴吗?最重要的是,她会从此相信殿下不再忌恨她了,则殿下可高枕无忧矣。

李亨:好吧,寡人可以去试试

李林甫:这就对了!善哉!我此来大功告成,一则不负寿王之托,二则也算是帮殿下出一条万全之策,以作为曾经对不起殿下的补偿吧,啊,我也就心安理得了。好啦,下官公务缠身,就不耽误殿下的时间了,告辞,告辞。(李亨起身。)

李亨:宰相大人慢走。

李林甫:留步,留步。唉,忙呀!忙呀!(出门。张良娣和韦孺人自幕后出。)

李亨:这个无耻之徒!

张良娣:李林甫诡计多端,殿下千万不可轻信。

李亨:我知道,我知道……(踱步。)

韦孺人:可他说的明白,若殿下不肯帮忙,惠妃娘娘势必会猜疑殿下。

李亨:我个恶妇!我算把她看透了!

张良娣:既然惠妃猜忌殿下,殿下才应该加倍小心。

韦孺人:可咱们不理她的茬儿,她会怎肯善罢甘休呢?

张良娣:王爷干脆就称病在家,跟谁都不相来往,看她有何话说?

李亨:你们不要争了。我倒不是非要去巴结惠妃不可,那不是……那不是玉环想看看那张弓吗?

张良娣:殿下……

李亨:你别说了,别说,别说……我还是那句话,玉环想要的东西,我说什么也得满足她。

张良娣:可万一这其中有诈怎么办?

李亨:有什么诈?不就是一张弓吗?他能怎么样啊?(众人相视。)

3,白天。太子府。室内。李亨进见太子夫妇。

李亨:拜见太子哥哥。阿嫂一向可好?

李瑛:三郎,老也没见你来了,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亨:说来惭愧,小弟想跟哥哥借样东西。

李瑛:什么东西?说。来,坐下说。

李亨:好,好。(坐。宫女上茶。)

太子妃:三郎请用茶。

李亨:是。多谢阿嫂。……只怪小弟多嘴——那天和几个朋友约好一起外出打猎,千不该万不该,小弟一时酒醉对他们夸下海口,说可以跟哥哥借来太宗皇帝的七宝雕弓射雁,并打赌说,如果借不来宝弓,情愿赔银千两,你看……

李瑛:原来是这样。

太子妃:不知三弟会的都是些什么朋友?

李亨:啊……无非是王维、贺之章等人。

李瑛:都是文人雅士。人以群分嘛。我真羡慕你——远离是非之地,整日与诗酒美女为伴,还能有几个朋友在一起随便聊聊天儿,我恐怕是没那个日子了。

李亨:哥哥何出此言?

李瑛冷笑:兄弟你应该知道的。听说在洛阳时,李林甫曾经逼迫过你如何如何云云——今天你跟我说句实话,有没有这回事?

李亨:这个……唉,往事不堪回首呀!

李瑛:还是的!你那不堪回首的往事,便是哥哥我不堪细想的今天。我知道你为人谨慎,从不搬弄是非,这很好。关于那件往事,哥哥谢谢你了!

李亨:不不不,小弟只是明哲保身而已,并没替哥哥做过什么……不过哥哥,如今张九龄已经让他们给挤走了,朝中险象环生,你可不能不防着点儿。

李瑛:我知道,知道,你看,我现在下朝回来就闭门家中一坐,不交友,不会客,为的什么?就怕误己害人!

李亨:哥哥英明!(李瑛摘下墙上宝弓。)

李瑛:拿去玩儿吧,三日后还我。

李亨:是。

李瑛:说实在的,每当我看着这件国宝,心里就万分惭愧。想当年太宗皇帝带着它东征西杀,射马擒贼,它是何等的威风凛凛?到如今落在我这无能的子孙手里,只能挂在墙上接些灰尘,还有什么用呢?你能让它活动活动身子,也免得朽坏了它。(交给李亨。)

李亨:多谢太子哥哥!

李瑛:这也就是你,若换个旁人,我是断不会借给他的。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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