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猴子对月亮的回忆

我们起程了，开始寻找新的植物种类。我们这一路上过得很充实，一直在讨论月球的历史。之前有种叫“悄悄藤”的植物，它倒是跟我们讲解过不少关于月球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悄悄藤”说话的方式是摇晃树叶，每次都把树叶摇晃得哗哗作响。

医生说：“奇奇，你的老祖母有没有跟你讲过关于树的故事？”

“没讲过，”奇奇回答道，“我老奶奶讲的都是月亮出现之前的故事。她喜欢讲一些动物，还有人，很少讲到植物。即便讲到植物，她也只会说‘一片森林’、‘一大片丘陵’，医生，您问这些干什么呀？”

“其实，关于月球是从地球上飞出去的，我当然很相信。假如这是真的，那么，月球上为什么没有地球上的植物呢？”

“有啊，”波利晃了晃脑袋说，“咱们刚才不就看到了一片芦荟林吗？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时候还没有出现月亮，地球上的植物也可以说话，只是那时候的科学家太粗心了，弄得我们现在也忽略了这种可以说话的树。”

“让我好好想想。”奇奇捧着脑袋说道，一会儿，它又皱着眉头说，“我实在不记得我奶奶跟我讲过这类故事。她老人家在讲短棍儿的时候倒是提到过树林子，在讲短棍儿制作绘画工具时提到的。但是会说话的树，她还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

“是的。”医生说，“在这儿见过的很多植物，都与地球上的植物有相似之处。只是月球上的树没有经过人们的修理，个头也比地球上的树大了几倍。这儿的植物有很多特异功能，会说话、会唱歌、会释放多种气味……我的意思是，在很久以前，地球上有没有出现过这种植物。”

我们的肚子饿了，该吃午饭了，寻找“悄悄藤”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找到的，填饱肚子才有力气远行。因为月球引力小的缘故，我们从老基地出发直到现在，虽然才过了三个小时，但走的路程已经很远了。自从我们建立了新的基地，杜里特每天都去他的营地鼓捣那些设备，然后跑到很远的地方去寻找特殊种类的植物。这种特殊植物是俗丽大百合告诉他的，他每天回来得都很晚，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礼拜。一个中午，医生工作了很久，又累又饿，便拿了根山药吃了起来。这种山药是我们不经意间找到的，医生研究一番后，发现这种山药营养价值很高。自此之后，我们便把这种山药当成了主食。

“奇奇，你之前讲过的史前艺术家短棍儿，好像还没有讲完吧？结尾是怎样？”医生说。

“其实，我只知道这么多了。”奇奇说，“故事的结局就是这样……那个时候还没有月亮，这个世界上只有短棍儿一个人，他喜欢用石头刀子刻兽角和骨头。他特别想给人画一张画，但他不能看清楚自己的全貌，每次都画不好。这种愿望看起来似乎很不现实，他苦恼地大喊道：如果能有一个人，让我给他画一幅画该多好啊……没有想到，他的祈求灵验了，一个美丽漂亮的女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她叫碧碧娣芭。他马上把美丽的碧碧娣芭画了下来，这幅画是他这一辈子中最好的作品。等到短棍儿把画像一画完，她就消失在粉色雾气中了。短棍儿舍不得她走，乞求她留下来陪他，可是美丽的碧碧娣芭说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她是精灵们的母亲。他跳起来，想要抓住她，但是仅仅抓住了一串蓝色的珠子，那是从她纤细的右手腕上滑落下来的。可怜的短棍儿把这串漂亮的珠子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一辈子也没有摘下来过，苦苦地等着美丽的碧碧娣芭，故事到这儿就完了。我们也曾缠着老祖母，让她老人家多讲讲后边的结局。但是，奶奶说这就是故事的结局。唉，这种结局真是令人伤心，又不放心。从那以后，短棍儿便消失了，似乎从地球上蒸发了一般。”

医生问：“那是什么时间发生的事情？”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奇奇回答道，“这些都是祖祖辈辈们流传下来的，即使我奶奶，她也记不清楚确切的时间和地点。她也是从她奶奶那里听来的，而我奶奶的奶奶也是从老一辈们那里听来的。不过，我们知道一点，那就是发生在大洪水之前。我奶奶讲故事的开头时，每次都是这样：‘那还是在月亮出现之前’，或者是‘出现之后’，而短棍儿的故事，总是发生在‘月亮出现以前’。”

“这点我是知道的，”医生思考了片刻，又问，“你的奶奶有没有说过在月亮出现之前和月亮出现之后，这段时间有多久？”

“这些她说的都很模糊。”奇奇说，“她也不知道大洪水发生的具体时间，可以流传下来的故事，只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碎片。我对此也有很多疑问，比如，洪水是怎么发生的，当时的地球是个什么样子……我猜想，这两件大事肯定是在一起发生的。这是多么大的自然灾难啊！那些动物们一个个逃命都快来不及了，哪儿有时间记这些东西呢？所以，可以记住当时情景的只有很少一部分人。但是奶奶说，在当时，天上出现了月亮后，人们全都跪在山崖上，向着月亮膜拜。”

“噢，那么，膜拜的那些人知不知道月亮是地球的一部分？”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也问过我奶奶，但是，她老人家也说不上来，全是一些零七杂八的小故事。街坊邻居，互相传说，最后，就用这些碎片织成了历史。当时的地球就像要爆炸了一般，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地球一瞬间就陷入了黑暗，火山爆发，洪水来袭。为了活命，所有的人、动物都拼了命地往山洞里跑。有的人干脆不跑了，直接两眼一闭，躺在地上，为的就是怕看见恐怖的一幕。据猴国史书记载，没有人能亲眼看到当时的全貌，看到的人，都死了，对于这一点，我不太相信。几个月后，地球恢复了原貌，人们的恐惧逐渐消失了，人口也开始猛增。不过，他们很快又卷入了一场内战。”奇奇说。

“什么内战？为什么要打仗？”医生问。

“当时人口越来越多，”奇奇说，“人们因为一件事情起了争执：月亮是不是女神？太阳崇拜者们认为，月亮在晚上出现，太阳在白天出现，一阴一阳，二者结为夫妻，月亮是太阳的妻子。另外一群人却说，地球这么大，无边无际，给了我们生命和食物，月亮什么也没做，为何要拜月亮呢？地球是万物的中心。还有些人说，太阳、月亮、地球它们都是万物的神灵，理应全都跪拜……他们最后打起了仗，打得特别惨烈，战争中死了好多人。猴类们吓得都不敢靠近他们。其实，自然万物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自己也弄不清楚。”

奇奇刚刚讲完，医生叹了口气：“唉……这也许就是世界上最早的宗教战争了。他们的行为多么愚蠢啊！只要大家还在健康地活着，不就可以了吗？干嘛要管你的邻居信奉什么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