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

(背景音乐“同桌的你”响起,全剧开始。场景:校园走廊上,有来往结伴的同学笑谈而过,拿着一叠信的雯雯从台左出,作看到前方董明状挥信喊)

董明你的信!

(闻其声不见其人,回答)

噢,来了!

(随后董明从台右跑出,撞到雯雯,雯雯说)

哎哟(信撒一地,雯雯说)

信这里你往哪里跑啊!

(董明作敬礼状说)

对不起!

(忙拾信)

太激动!太激动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雯雯拾着信说)

哇!你这一激动吓死人啊。

(董明拾信,两人一起走向台右,雯雯说)

那么兴奋,一定是情书吧!

(董明说)

哦,你说什么?噢,爸爸的信一直都写得很有情感,虽然他没读多少书(董明感慨,雯雯偷笑说)

我现在才发觉原来你也挺可爱。

(董明说)

什么,你说谁?

(雯雯站下,董明停,雯雯看董明说)

好了再见(董明说)

噢,再见!

(看雯雯走。董明一个人走,背景音乐隐去,打开信,底头看,读白起)

阿明:你好!

三个月来的大学生活还好吗?离得那么远一定想家了吧!你知道吗,你走后,家里最高兴的事就是收到你的来信了。特别你妈每次都要读上好几遍还拿给左邻右舍看,你可要多写信啊。上个月的生活费一定用得差不多了吧,唉,要你理解爸妈了,去年你妈的厂子倒闭,你是知道的,爸爸没文化只能凭一点粗手艺在厂里当工人。你要好好读书。

下个月的,爸已经汇出,最近厂里枝术革新,人事调整,爸下岗了——从这个月开始每天只能汇给你两百块了。

别人家有钱咱不能比,爸妈相信你定会理解父母的心。

祝:学习进步!

(董明目光扫过一排排字,脚步慢下来,眉头锁紧,陷入忧郁,进台幕)

第二场

(寝室三个人。王贵戴着耳塞在廊上跳来跳去听得起劲。张挺靠着床玩手掌游戏机,戴鸿坐在写字台前看书。张挺往走过来的王贵肩头一拍说)

阔哥,周末去哪玩?

(王贵忙摘耳塞,凑上前问)

八鸽哪儿卖?

(张挺笑道)

我养鸟的呀,还卖八鸽。我说周末去什么地方玩!

(王贵恍然道)

哦,――青铜器时代广场,对对对,就那!

(张挺说)

上次不是新世纪广场吗,这回怎么跑到原始社会去啦!

(王贵说)

唉,说来话长啊,这不想为中国的考古事业作出点贡献嘛。

(作深沉状,说)

嘿嘿,各位有志青年一起去?

(戴鸿坐在椅子上转身说)

我消受不起,(娘枪式)

听说那儿门票全市最贵。

(说完自己做自己的。张挺说)

呵呵呵,还‘我消受不起(学戴鸿声调)

我看是“跑的门(appointment)”多了,同化了,没时间就没时间嘛!“

(戴鸿说)

那是无可奈何,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可你呢,天天往专卖店钻,知道的买服装,不知道的还以为回家探亲呢。

(王贵说)

哎,张挺,我建议你以后开个名牌展览馆,以展示你财大气粗!

(张挺说)

是啊,我还想展你的大头鬼呢!

(王贵说)

彼此彼此。

(张挺说)

哪里哪里!

(张挺摇头说着,然后一片哗然。董明已经在门外了,听到里面的谈话,这时慌忙将信塞进口袋呼了口气推开虚掩的门。张挺拉住董明说)

嗨,酷哥去哪浪漫了,这么晚才回?

(董明作个生硬的笑说)

没有。

(默默地跨到床前写字台边坐下翻一页书冷冷地看。戴鸿高声而起)

下周本先生生日,特邀各位蓝天大酒店小聚!

(大家齐呼好。戴鸿见董明无动于衷说)

阿明噢?

(董明回过神说)

下周?――不好意思,有事。

(戴鸿,张挺,王贵,面面相觑,戴鸿耸肩,摊了下手,寝室没了声)

第三场

(一阵下课铃声,喧嚣声很快隐过。台上一张空桌,没人,有读白a)

董明一起吃饭去!

(读白b)

我——我有事你先去吧!

(读白a)

嗨,有事也得吃饱了干啊,走!

(董明从台右出面向台右招呼说)

不不,我要去寝拿书。

(说毕回头向台中走,走几步观察身后的同学,见不在,便跑向台右末。董明绕到台左走出,此刻台上场景为餐厅,董明假想菜窗,模拟打饭,道具碗筷等,拿到准备的一张桌上,背向观众弓着身狼吞虎咽,力求举止滑稽。表演者从台左出,见董明,上前,拍他肩膀)

哎,阿明。

(董明没理,再喊)

阿明!

(口里的饭喷了王贵一脸,王贵胡乱地擦了控脸,看着董明面前孤单单的一碟青菜说)

装什么算啊,那么省!

(董明说)

呵呵呵,青菜营养嘛,来点?

(董明说)

哦——啊,不了不了,慢用慢用。-(摆着双手走开了。董明赶忙咽下剩饭,逃难似地出了餐厅,桌子搬走,董明徘徊台前,心里庆幸,读白起)

还好自己机灵,没被同学笑话。否则好闹的王贵定会广而告之,我便得处处受鄙了——(董明作思想状,背景音乐“一封家书”起,继续读白)

爸妈不知怎样了,他们的生活和工作一定比我还难,爸爸的身子一定更憔悴了,妈妈的眼角一定更添了几许愁苦的皱纹——真想替她们分负重担啊——(音乐继续董明抬起头,读白结束,董明自言自语,面向观众)

对,我得利用业余时间找份工作,如果一天能赚七,八块,每天的基本生活就算完完啦(董明作兴奋状,蹦蹦跳跳大声唱着)

此致敬礼!此致敬礼!

(往台右进)

第四场

(餐馆,老板娘正扫地,这个下午,董明来到了这家学校附近的餐馆,董明从台左出,见餐馆有一人扫地即老板娘,上前柔声说)阿姨,您好,我找您们老板。(老板娘回身自傲地大声问)

什么事?

(董明奇怪地弓着身,围转着,扶着鼻子上的眼镜上下打量着女老板,女老板生气地说)

看看看,看什么!

(董明直身,还原,露一脸殷勤的笑,说)

噢,没,没什么,呵,你们老板——(老板娘大着嗓门一脸严肃地盯着董明,董明吃惊。老板娘说)

我就是,你什么事?

(董明说)

你,你老,老——板娘?好,噢,这是我的学生证明。

(递上学生证说)

我想在业余时间到这里做工,老板娘是否能给个机会,我会很很很很,很很很很——(老板娘紧接上)

很好,很好——(董明紧接上,双手合在胸前作揖道)

多谢,多谢,多谢——(老板娘紧接道,同时接董明往椅上坐)

哪里,哪里,哪里,不过呢,本店并不缺人手,你真想做也行,只是工钱问题——(董明接上说)

没关系,您说的办!

(老板娘一脸喜色道)

哎哟,瞧我都把您当成什么人了,我就说嘛,大学生的素质就是高,(老板站起走,对观众说)

现在人也真是,整天就钱钱钱。一点都不为大学生着想着想,弄得他们学雷锋继承光荣传统的机会都没有,哎,董明扫把在那,想当年哪——(话至此被接上。董明唿地变了色,从坐椅上的跳起来大喊)

什么?敢情想赚我便宜!我呸,没事找事,我吃多啦!

(董明话停下见老板娘木楞在那里看他,他忽变了个温柔神色,走过去娇柔地说)

老板娘,那么bye!

(董明做工个飞吻便回身大步直向台右进老板娘木着看董明,董明进了幕,老板娘扭头对观众大声说)

bye!

(结束)

第五场

(黄昏的路上,配上街道的喧嚣声,董明垂着头从台左出往台右走,读白起)

第二天,董明又去了一家娱乐厅,一家超市,但第一次受挫的经历似乎早以注定了后两次的结局。

(此时背景音乐为黄家驹“冷雨夜”,现在他望地走在回校的路上,父亲那封信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在他眼前掠过,待音乐一段隐去,董明垂头假想撞到电线杆说)

哎哟,(使劲揉着前额)

该死的,我踢,我踢——嗳,招——工——启——事!

(董明一字一字地望杆而读)

本公司急招牛奶运送工若干名,有意者请与正大路111号本市正大食品批发服务公司联系——(董明悦,仿佛忘了疼,找笔在手心记下号码,回头跑向正大路即台左,同时背景音乐张雨生的“我的未来不是梦”高潮部分响起,延续到下一部分,即正大路食品公司的场景。董明从台左绕到台右出,即到正大路,之中台上准备桌子一张,经理坐上,即作为食品公司办公室,董明对着门牌号过来终于找到那公司经理室门前,背景音乐渐止,董明松了口气敲门。经理说)

请进(董明进,站于经理对面说)

经理您好!

(掬躬一下)

我是名在校学生,这是学生证(递上,经理接过)

欣闻贵公司需要运送工,满怀信心而来,望经理能给我以兼职的机会,我将万分珍惜努力工作。

(经理站起出绕过写字台到前说)

你说是学生怎么想到要找工作?

(董明感慨说)

我家境本来就不好,供我上大学,父亲已经负出了很多,现在他们又下岗了,我很沉重,出于想为家里减轻负担的愿望,出来找工作,哎那可真不容易。

(经理说)

不容易吗?

(董明说)

是的,这已经是第二天第六个希望了。

(经理说)

如果,我宣布你这第六个希望也破灭了,你会怎样?

(董明说)

我将走向第三天第七个,第八个希望。

(经理说)

好,现在我告诉你,你的第七个希望实现了。

(董明露出了笑容,激动地与经理握手道)

谢谢经理。

(然后董明跺出经理室,口哨响起,往台右。读白起)

牛奶公司老总,要他每天早上月5点半到校附近的居民区送牛奶,月工资二百块。回到学校宿舍,董明租了辆破自行车上班之用,晚上,他写家信,说钱已够花,请父母不必多虑。

第六场

(晚上,寝室里,四个人正要睡,戴鸿问)

阿明,你每天那么早起来干什么去?

(董明支捂搪塞)

我,我——(语气趋于怫然)

反正,反正这是我的习惯!

(敏感的戴鸿当然太想弄个明白,于是第二天黎明就有了这样的续集)

(闹钟嘟嘟嘟地响起,董明蹑手蹑脚地掀被而起,穿衣服,动作要求表演者发挥带夸张,似小偷进宅的那种,当董明往门口走这样走去时,戴鸿也一骨碌下床跟着他模仿动作两个表演者力求配合谐调,即具搞笑性又兼舞蹈的美感,这样一前一后出寝。董明骑上自行车前行,戴鸿一惊心自言道)

哎呀,忘了准备车子啦,又得劳架我的11路罗!

(用双手拍大腿几下,然后跑着跟上,一车一人绕个圈,车子骑得表现出轻松感,慢速跑装成气喘吁吁,挥汗如雨的样。当董明到同食品服务公司停车时,戴鸿在后以夸张的动作像英雄中弹倒下那样倒地,董明进台左拿出一牛奶箱<道具>放于自行车后座往台右骑去进台右。戴鸿摇摇晃晃立起身面向观众说)

同学们,我终于弄清了董明起早的原因,可是我又不解:多么光明正大的事为何要隐瞒,看来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哦,我的天。

(又倒下,灯暗幕合,第六场结束)

第七场

(早自修的教室里。王贵,张挺,雯雯四个人坐在排队好的课桌前,空一张为戴鸿的位置,这时张挺跑进教室,挥手喊)

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在四张桌间站下,其他三个无动于衷,王贵说)

什么怎么回事啊,弄得神秘兮兮的。

(张挺说)

我倒想知道你怎么回事!

(戴鸿说)

嗨,我是说,知道董明怎么回事了!

(三个脑袋唿地揍紧说)

什么!什么!

(等待戴鸿回答,戴鸿说)

早上我好不容易盯上了董明,原来他是去食品服务公司送牛奶了!

(大家恍然大悟地样子,戴鸿说)

可我又不明白这光明正大之事,为何又要瞒着我们。

(张挺扬眉道)

我什么都知道了!

(大家都叫他快说,张挺继续)

今天早上,我值日,打扫寝室时无意抖落了阿明夹在书间的他父亲的信。我好奇,看上几眼,知道他父母下岗,家境贫寒——(三个人脸上露出忧思,戴鸿道)记得董明收到家信的那天吗?我们正胡扯钱的笑话,董明准全听到了,加上父亲酸楚的信。更使他沉重,大家也都看到了他的默然吧——(大家点头表示确是如此。王贵说)

我们帮助他吧!

(齐呼好,王贵说)

我宣布123寝室“希望工程”成立了!

(戴鸿对王贵说)

你除了钱就不能想点别的主意?

(向大家继续说)

我想,我们别再拿钱伤他的自尊了,我们更应该给董明以理解,他最痛苦的是他心头的压抑和失落。

(张挺,雯雯赞同,王贵说)

那怎么帮他。我看还是实在点吧!

(雯雯眼前一亮,道)

我知道班主任余老师的家就在附近的谧园小区。我们让班主任想想办法怎样?

(大家拍头叫好!)

第八场

(早晨,余老师家,道具桌子,两把椅子相对放于桌子两边,最好有个家居的背景屏风,或,边上放上盆花,用沙发和茶几等效果就更好。余老师从台右出大步向台中同时面向观众说)

终于又是周末了。可这个周末不同寻常,我还得上课,在家里为了我的学生完成一堂人生之课。

(看下手表)

这不时间快到了!

(余老师拿热水瓶在桌上冲了两杯茶,刚冲完门铃响起。董明一手抱着一个牛奶箱,一手把着瓶牛奶,在门口按门铃。余老师向观众说)

他来了!

(笑迎着开门门去。门开。董明开始没注意说)

先生,牛——(话到一半看到了余老师,中断愣住,惊讶。余老师笑着说)

董明,其它的送完了吧!

(董明说)

余老师。您——您好!我还想今儿怎么多了一瓶,原来是您订的!

(余老师说)

怎么,不高兴?呵呵,快放下箱子,进来坐。

(余老师引进。余老师坐上了椅,请董明座,董明看到面前为他早准备的一杯茶,又看看余老师。余老师说)

董明,你的事我知道了。

(董明说)

什么?

(余老师说)

你不用紧张难道还不相信老师?

(董明镇定说)

我当然相信,可——(余老师说)

王贵,戴鸿,张挺,还有雯雯对暗地里调查你的情况道歉,他们知道了你的事,都非常理解你,认识到了自己思想的庸俗,他们很想帮助你,把这件事私下告诉了我,我想我不会让信任我的学生失望。他们说,请你相信无论什么都成不了你们友谊的隔膜。他们说更要感谢你。

(董明奇怪,余老师顿了下说)

因为通过这件事,使他们看到了比金钱更重要的东西——(董明笑着站起,掬躬道)

谢谢老师!

(余老师忙站起诙谐地说)

嗳,“师生条约”里可说好不来这一套噢!还有以后有困难告诉老师,噢?

(董明高兴地点头道)

嗳!

(此时门外的事先说好的王贵,戴鸿,张挺,雯雯也进来了,齐声喊)

余老师,董明你们好!

(他们围拢在余老师和董明的身边,王贵说)

阿明,你早上忙,今天你的值日我替你做,免得上课迟到。

(戴鸿说)

我帮忙拖地板还有,还有拿书。

(雯雯说)

教室的值日你不在,我帮你。

(张挺急了说)

喂,你们别全包啊,还有我。阿明,其实兄弟我早想和你一起去送货了。

(张挺抓脑勺,大家笑。董明感动说)

谢谢大家,和你们在一起使我感到幸福。

(背景音乐:群星合唱“相亲相爱”渐起,董明说着微笑着伸出手,然后每个人先后伸出手握在一起,音乐渐响。落幕。全剧终。所有演员上台面向观众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