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兄弟

作者:炎圭

内景医院病房的走廊上夜晚

乔森呆呆地靠在墙上。

画外音:老同学,你可要想开些。文文这孩子……不可能是……你的。(声音越来越强,让人不能忍受。)

乔森双眉紧皱,一只手扶住了额头。过了许久,他才缓缓走进病房,目光落在沉睡的文文身上。他转过脸去,似乎不愿意看到文文。他又慢慢走出病房,靠在墙上。

乔森的妻子白丽娜身背精致的坤包匆匆走来。

白丽娜四下望了望:文文呢?

乔森回过脸来,看着她,眼神冰冷。

白丽娜眼中闪过惊恐之色,走上前去,拉住乔森的一只手。

白丽娜(颤抖地):文文他……怎么了?

乔森抽出手来,直视着她:文文究竟是……谁的……?

外景火车上黄昏

白丽娜和文文并排坐。乔森坐在她对面。

文文不停地向乔森问这问那,乔森神情冷漠。

文文:妈妈,爸爸怎么了?

白丽娜的目光落在文文的脸上。

白丽娜:爸爸不舒服。

文文(关切地):爸爸,你怎么了?

乔森(忽然暴怒):文文,你能不能不说话?

文文哇地哭了。

白丽娜向窗外望去,外面是灰蒙蒙的风景。

乔森看着她,眼神冷淡疑惑。

白丽娜也回过脸来,冷冷地看着他。

乔森:要是找不到……证据,我……。

白丽娜冷冷地:随便。

白丽娜看着窗外,天黑了下来。

闪回

十年前,舞蹈演员白丽娜前去云南采风。半夜忽然早产,被本地老乡用拖拉机送到某县妇产院。

她和傣族女子玉竹躺在同一病房。两个人几乎同时都生下一个男婴。

(回到现实)

内景云南某县妇产院医疗室日

女医生翻着厚厚医疗日记的手。

乔森焦急的眼睛。

白丽娜焦急的眼睛。

女医生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女医生:找到了。

外景桃源村早晨

初升的太阳。一大片筒子楼,隐藏在绿树野花中。

几只野孔雀在紧挨着村子的树林里闲步。

十岁的刀刀在树下吹竹笛,一只很年轻的绿孔雀卧在他身边。

内景刀刀家院内。墙壁上挂着一串老玉米。

刀刀四下望了望,确定阿爸已走,这才踮起脚,取下一只玉米。

刀刀的阿妈玉竹从屋里走出,笑看刀刀。

玉竹:你阿爸要是看到了,又要骂你了。

刀刀嘻嘻一笑:阿爸不是走了吗?

外景。楼后森林。刀刀手拿一只玉米棒子,走到屋后林边。刀刀打了个呼哨。绿孔雀从树后走出,迎着他走来。小强蹲下身去,绿孔雀啄着刀刀手中的玉米。

刀刀:小兄弟,使劲吃啊,吃得多,长得快。

刀刀回到院内时,看到乔森、白丽娜和文文坐在楼下。他好奇地看着他们。乔森和白丽娜也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乔森从包里拿出一大袋巧克力,递给刀刀,刀刀摇了摇头。乔森只好又放进包里。

玉竹看着刀刀,眼神复杂。

乔森看着白丽娜:他真像我。

刀刀走到玉竹身边,叫了声阿妈。

玉竹伸手摸着他的头,嘴唇哆嗦着。

刀刀:阿妈,你怎么了?

玉竹眼中涌出泪来。

玉竹看着白丽娜。

玉竹(颤抖地):孩子,她……她才是你……亲阿妈。

刀刀浑身一震,回头看白丽娜,白丽娜含泪对他微笑。他又回过头看玉竹。

刀刀:阿妈,你在说什么呀?

内景。宾馆。夜。

岩波、玉竹这对夫妻和乔森、白丽娜隔桌相对。刀刀和文文沮丧地坐在一旁。两人互相打量着。

岩波摸出烟来,点了几次才点燃。

乔森在烟雾中微微皱起眉头。

乔森:岩波兄弟,我看……还是……换吧。

岩波:换可以,不过要给精神补偿。

玉竹抬起脸来,看着岩波。

岩波附在玉竹耳边(小声地):我这是故意为难他。

乔森站起身来,看着岩波,一字字:我们也是受害者。

岩波垂下眼睛:不给钱我不换,坚决不换。

乔森看了一眼刀刀,打算屈服。

乔森:你要多少?

岩波:十万元。

乔森:五万。

岩波:你们是北京人,有的是钱。十万,少一分也不行。

乔森无奈地叹息一声。

刀刀看着文文:我们被出卖了。

文文低声地:有什么办法?谁让咱们是小孩子呢?

刀刀走到玉竹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玉竹。

玉竹一把搂住他,轻轻地抚摸着他。

刀刀看着玉竹:阿妈,你真的……不要我了?

玉竹摇头。

玉竹:刀刀,你永远是我的孩子。阿妈不会让你走的。

刀刀紧紧抱着玉竹,大哭起来。

乔森看着岩波,岩波对他使了个眼色。

白丽娜回头看着文文,文文扭过脸去。白丽娜走上前去,伸出双手,想要搂住文文。

文文避开了,缩向墙角。

乔森把一切看在眼里,悄悄转过脸去。

岩波看着紧紧依偎的玉竹和刀刀,嘴唇抖动着,他拿烟的手抖得很厉害。

乔森走到窗前,假装看风景。

内景。宾馆房间。夜。

白丽娜在浴室里,大声地:文文,进来洗澡。

内景。隔壁房间。文文呆呆地坐在墙角沙发上。神情忧郁。

头裹浴巾的白丽娜走了过来,若有所思地看着文文。

白丽娜伸手去拉他,文文大声地:我不是你儿子,你别碰我!

白丽娜坐在他身边,伸手抚摸文文的头,文文哭出声来。

白丽娜搂住他,为他拭泪:文文,无论发生什么,妈妈对你的爱都不会改变。

门开了,乔森走进来,面色阴沉。看着白丽娜和文文亲密的样子,他皱紧了眉头。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摇控器,不断变换电视屏幕。

白丽娜(试探地):要不……咱们……回去吧。

乔森转过脸来,不快地看着她。

乔森(不屑地):女人!真是女人!

外景。行人稀少的雨中小街。街头酒馆半隐在烟雨中。

乔森肩背一个黑色男式皮包,领着文文向酒馆走来,两人神情都很沉郁。

乔森拉着文文在门口出现,看到岩波和刀刀坐在角落里,岩波神色阴沉地喝酒。刀刀看到乔森,眼中闪出恨意。

乔森走到岩波对面坐下。文文和刀刀互相看着对方。

乔森从皮包里拿出钱,放在桌上,推给岩波。岩波接了过来,细细数起来。

刀刀看着文文:我们被拐卖了。

岩波把钱放在身边的旧旅游包里,仔细地拉上拉链。

岩波看着乔森:刀刀归你了。

乔森走向刀刀,两人目光相触,刀刀眼中满是仇恨。

岩波走向文文,文文恐惧地看着他。岩波脸上挤出一点儿微笑。

内景。宾馆房间。白丽娜躺在床上,看着她和文文的合影,照片上,她和文文都笑得很开心。

画外音:文文一声声叫妈妈。

白丽娜泪流满面,将照片贴在自己的脸上,喃喃地念着文文的名字。

内景。街头酒馆。门口传来大喝声:孩子不能换!

乔森有些惊讶地转过脸来。

浑身湿透的玉竹从门口匆匆进来。

两人目光相触,眼神都很冷漠。

乔森:玉竹同志,请你冷静些。

玉竹正要说话,刀刀叫了声阿妈,向玉竹跑了过来,玉竹紧紧搂住他。

岩波和乔森对视一眼。岩波走上前去。

岩波:玉竹……,我……。

玉竹狠狠一掌打在岩波脸上。岩波一动不动。

玉竹大骂:畜牲!连自己儿子都卖。

岩波垂下头去。

玉竹看着乔森:刀刀是我养大的,谁也休想夺走。

乔森走上前去,斯文地:岩波兄弟刚刚收了我八万块钱。再说,就算不收我一分钱,按照法律规定,刀刀也应该归还给我。

玉竹看着岩波:钱退给他。

岩波一言不发。

玉竹提高了声音:钱退给他!

乔森(缓和了语气):刀刀是我的骨血。我只有他一个孩子,实在不能再失去他。我们都是做父母的,请你考虑考虑我的感受。

玉竹语塞。

岩波抬起眼睛,目光和刀刀相触。他伸出手去,想拥抱刀刀。刀刀避开了。

岩波含泪:儿子,不是你阿爸贪财,是你亲老子太狠心。

乔森走向刀刀,去拉他的手。刀刀忽然在他手上狠狠咬了一口。飞快地跑了。乔森、玉竹和岩波追出去时,刀刀已不见了踪影。

外景。雷电交加的森林。夜晚。

刀刀躲藏在树洞里,怀中搂着绿孔雀。

刀刀:小兄弟,我现在跟你一样了。

另一个角度。

岩波、玉竹和乔森、白丽娜都打着手电,四处搜寻。

玉竹对着黑暗的森林大声喊:刀刀,我的孩子……。

白丽娜看着乔森,目光中满是谴责。乔森转过脸去。

岩波走到乔森身边,小声地:俺把人交到你手里了,出了什么事儿该你倒霉。

树洞里传来孔雀的叫声。

玉竹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喃喃地:刀刀……。

四人慌忙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玉竹跑在最前面。

四只手电齐唰唰对着刀刀的脸。还有他怀中那只绿孔雀。

刀刀冷漠的眼睛。

玉竹扑上前去,一把将刀刀搂在怀里。

刀刀哭道:阿妈,你和阿爸不要我了。

玉竹泪流满面,忽然拉着刀刀跪在乔森面前,歇斯底里地:别换了!求求你们,别换了!

刀刀看着乔森:我死也不离开阿妈,不离开孔雀兄弟。

白丽娜上前扶起玉竹,回头看着乔森:我早就说不换,都怪你……。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乔森,乔森很尴尬地站着。

乔森看着刀刀,忽然微笑:刀刀,你还没去过北京吧?跟叔叔去玩几天。

刀刀冷冷地:骗子!

乔森一愣,接着又笑:你什么时候想回来,只要说一声,叔叔就送你。

刀刀看着乔森,过了好一会儿:你骗人!

乔森回过头来,看着岩波和玉竹。

乔森:我想带刀刀去北京住两个月,让他体验体验。他要是还想回来,我绝不会再勉强他。

岩波(怀疑地):小乔,你不会是想一箭……两个鸟吧?

乔森苦笑:岩大哥,我是为他的前途着想。他去北京后,要是还想回来,说明我跟他没有父子缘份,我也就死心了。那八万块钱……就留给他读书用吧。

岩波心动,看着玉竹。

玉竹:咱们人穷不能志短。钱还是一分不少地退给人家。

岩波小声地:我还不是为了……刀刀。

内景。刀刀家。清晨。

岩波、玉竹和乔森、白丽娜围桌而坐,不时有说笑声。

刀刀和文文从屋内跑出来。

外景。森林。清晨。各种各样的飞鸟在林中穿行,鸣声清脆悦耳。

刀刀和文文手牵手,在林边走动,两人手中都拿着一只老玉米棒子。文文从口袋里摸出两块奶糖,分给刀刀一块。

文文一边看树上的五色鸟,一边嫉妒地:刀刀,你家比我家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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