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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治年間,杭州經濟繁榮,西湖風光依舊美麗,男男女女,來來往往,每天都樂樂鬧鬧。

△杭州夏家是當地的有名的地主,擁有廣大的田地,手底下有許多佃農,靠著收取地租,夏家一直過著富裕的日子。

△這日,夏家的當家主人夏文清帶著妻子趙氏與妾室梅氏到西湖旁的靈隱寺上香,趙氏手中牽著三歲的女兒夏湘盈,梅氏懷中抱著剛剛出生的女兒夏繽紛。

夏文清:請菩薩保佑我夏家日日興旺,也請菩薩保佑我的妻子趙氏能夠再次懷胎,一舉得男,讓我夏家能夠有個香火繼承。

△三人剛剛上完香,夏文清與趙氏並肩走著,梅氏亦步亦趨的跟隨在後。

△恰巧經過一個算命攤前。

趙氏:老爺,我常常聽人家說靈隱寺旁的算命先生很靈驗,不如趁這個機會讓他替湘盈看看命格吧,若是不好,也好趁早改改。

夏文清:也好。

△兩人走到算命攤前坐下。

夏文清:先生,麻煩你替我這閨女瞧瞧命格吧。

△算命師仔細的端詳著小女孩的面貌、手相,微笑。

算命師:老爺,您這閨女是個官夫人的面貌。

夏文清:真的!太好了,我一直遺憾沒個兒子,但是現在我放心了,就算沒兒子,我夏家還是要興旺的。

△夏文清、趙氏開心的不得了,趙文清突然想起,順口說道。

夏文清:算命先生,也順便替我看看這個丫頭吧。

△夏文清指著梅氏懷中的孩子。

△算命先生看了看小女嬰,皺眉。

算命師:老爺,恕我直言,您這閨女是個妾的命格,只怕將來只能當人家的偏房。

△趙氏向來忌妒梅氏的年輕美貌,聽到這樣的話,得意,夏文清冷漠的看著梅氏母女。

趙氏:人家都說,女兒像母親,母親命賤,女兒也好不到哪裡去。

夏文清:收妳為妾就是希望妳替夏家生下個兒子,結果只生個丫頭,還不能再生了,妾室?我夏家是什麼家世,要女兒去當人家的妾室?一定是這丫頭不知檢點,妳給我好好管教這個丫頭,別讓她做出什麼丟人的事。

△梅氏自卑,傷感的抱著女兒,忍著淚,無話可說,不知該如何是好。

△西湖的風有些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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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家梅氏的房間裡,望著搖籃裡的女兒乾淨漂亮的臉蛋,默默落淚。

梅氏:這麼漂亮的小臉,將來一定是個美人兒,娘當初替妳取「繽紛」這個名字,也是希望妳的未來能夠跟名字一樣,有個好人家,快快樂樂的過完一生,可是沒想到妳卻是個妾室的命,娘自己已經是個妾,怎麼忍心再看妳做小為妾的,如果,那人是真的疼妳也罷,若只是一時貪戀妳的容貌,騙了妳,那將來妳注定是要痛苦一生的。

△搖籃中的嬰兒,揮動著手腳,天真無邪。

△梅氏拿起一旁的小碟子,裡頭盛著驚人的紅色。

梅氏:孩子,別怪娘,娘是為了要保護妳,在妳遇到真正愛妳的人之前,妳先委屈些吧。

△梅氏以拇指沾了紅色,含著淚,將拇指印在女兒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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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歲的夏繽紛已然亭亭玉立,在這十五年裡,一切都變了,梅氏因病去世,由於是庶出,又沒娘在身邊,夏繽紛在家裡的地位,跟個丫頭沒兩樣,白皙的臉上,十五年來,紅印子依然存在,不曾淡化,反而更加鮮紅,這讓旁人,每次看到夏繽紛,都是厭惡的表情。

△十五年來,夏繽紛在夏家生活,也養成了她不怒不喜的個性適應生活,只是,夏繽紛這如死水的個性,更加激怒了趙氏,總是故意找她的麻煩,時時刻刻以算命師的話譏諷她,因而,夏繽紛對自己非常自卑。

△而夏湘盈也真如算命師所料,嫁給了當地的年輕縣令,果真是個官夫人的命,這讓夏文清更加在意夏繽紛的命格,對她的行動嚴加看管,只准她在家裡,不准她到外面一步,以免招惹麻煩。

△這天,媒婆上門,笑吟吟的對夏文清說。

媒婆:夏老爺,恭喜恭喜啊,湘盈小姐嫁得好,是個官太太,這繽紛小姐的喜事也到了。

夏文清:是哪家的公子?

媒婆:揚州江家的公子江諭函。

夏文清:這揚州江家是什麼背景?

媒婆:背景好喔,書香世家,江家的祖先,曾經在前朝為官,改朝換代後,退隱在揚州,做絲綢生意,賺了不少家產呢,只是人丁不旺,上頭只有個老奶奶,下一代只剩下江諭函這個兒子外,還有一個小姐,將來家產不給他,給誰啊?繽紛姑娘真是好福氣,要當富家太太了。

夏文清:既然家世背景這麼好,為什麼獨獨看上繽紛這個醜丫頭。(夏文清不相信)

媒婆:唉,說出來也不怕夏老爺惱,江家這個公子,從小身子就虛弱,只怕捱不過這一兩年。

夏文清:是要繽紛過去沖喜?

媒婆:不止,江家最好的打算就是在這一兩年裡,媳婦能夠生下個一兒半女,將來也好有個香火,江家公子好便好了,若是不好了,也要這個媳婦能守得住,夏老爺也知道您家繽紛姑娘的個性,半天沒個喜怒哀樂,是最能守得住寡,當然,江家給的聘金絕對足夠彌補夏老爺疼女兒的心情,何況,江家的產業將來都是要給繽紛姑娘的孩子,還怕繽紛姑娘沒有依靠嗎?

夏文清:這…好吧,我答應了這樁婚事。

媒婆:唉呦呦,那我得快去向江家說這個好消息了。

△媒婆開心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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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文清不善治產,夏家如今已經不似當初的富有,請不起這麼多丫頭、奴僕,有的,只是表面的空殼子,如今,夏家許多的家務都必須由夏繽紛負責,夏家廚房中,夏繽紛做著晚飯,趙氏喜孜孜的向她說著這樁婚事。

趙氏:丫頭啊,我和妳爹可是替妳選了門好親事,做人以後可得知恩圖報,富貴了,可別忘了家裡還有妳爹、妳大娘。

夏繽紛:夫人,爹為什麼會答應?

趙氏:當然要答應,嫁到江家有什麼不好?這麼多家產,又是個正室,難不成妳真想當妾?

夏繽紛:繽紛從來沒這麼想過。

趙氏:沒這麼想最好,這幾天趕緊準備準備,江家要妳快點過門。

夏繽紛:這麼快。(意想不到)

趙氏:當然要快,妳這醜丫頭也不想想,要不快,人家反悔了,還有誰要妳?

△趙氏說完,離開廚房。

△望著趙氏離去的身影,夏繽紛對於未來感到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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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繽紛早已猜到,這樁婚事並不是這麼簡單,果然。

△這天,夏繽紛經過大廳,不小心聽見夏文清與妻子的對話。

夏文清:雖說是嫁過去沖喜、預備守寡,但是至少是個書香世家,家裡又有家產,不會委屈了繽紛這丫頭。

趙氏:最重要的事,江家給的聘金多,家裡正等著這一筆錢度過難關。

夏文清:可不是,想不到繽紛這丫頭還有些用處,咱們夏家不能垮,要是垮了,湘盈怎麼辦。

△走廊上,夏繽紛聽了父親的話,頓時全身無力,難過的靠在柱子上。

夏繽紛:一樣是女兒,就因為她是正室生,她是官太太,你們的心裡只有他嗎?

△夏繽紛沒有難過,沒有怨恨,她告訴自己,她不能哭,絕對絕對不能哭,娘不准她哭,不准她軟弱,為了娘,她一定要做堅強,要堅強,就不能哭。

△夏繽紛孤單的走道自己的房中,如同機械一般的縫製著自己的嫁衣,望著上頭的圖案,鸞鳳和鳴,夏繽紛卻一點也沒有即將為人妻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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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如期舉行,江家不愧是大戶人家,婚禮辦得風風光光,一整天,夏繽紛任由人擺佈著,行過各種禮儀,最後送入洞房。

△洞房之中,江諭函掀起夏繽紛的蓋頭巾,摘下沈重的鳳冠。

△這是夏繽紛第一次見到江諭函,他有些瘦,面色蒼白,果然如同外界傳言般,是個病殃子。

△站不到一會兒,江諭函似乎已經搖搖欲墬,夏繽紛嚇了一跳,也不管什麼禮教,趕緊起身扶住他,讓他在床上坐下來。

江諭函:對不起,我就是這麼沒用。(虛弱的向夏繽紛道歉)

夏繽紛:你還好吧?要不要請太夫來看看。

江諭函:不用了,再怎麼看,還是這樣。

夏繽紛:那你要不要早點休息?

△江諭函搖搖頭,突然,他的手撫上夏繽紛臉上的紅印。

△夏繽紛自卑的趕緊別過頭。

夏繽紛:不要看,好醜。

江諭函:不,很漂亮的顏色。(撥開夏繽紛垂在臉頰的頭髮)以後不要用頭髮把自己遮住,其實妳長得很漂亮,名字也很美。

△夏繽紛訝異,許久說不出話。

夏繽紛:你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

江諭函:妳應該常常笑,妳笑起來一定更美。

夏繽紛:我不會笑。

江諭函:妳不笑,在以前的家不快樂嗎?

夏繽紛:我不知道什麼是快樂,日子只是這樣一天度過一天,我不知道怎麼哭,怎麼笑。

江諭函:為什麼要這樣?人難過就要哭,開心就要笑,以後這裡就是妳的家,要哭就哭,要笑就笑,不需要壓抑自己。

△望著溫柔對待自己的江諭函,夏繽紛一陣鼻酸。

夏繽紛: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

江諭函:妳今年幾歲?

夏繽紛:十五歲。

江諭函:年紀比我妹妹還小,還只是個孩子,正應該是快快樂樂的年紀,妳一定很不願意嫁給我這病殃子,一定受了很多委屈才被抬進江家的,是不?(關心的問)

△夏繽紛慌張的趕緊搖頭。

夏繽紛:不委屈,我不知道什麼叫委屈,,可是…可是我知道從來沒有人像你對我這麼好。(聲音哽咽)

江諭函:別難過,想哭就哭出來。

△剛開始,夏繽紛還強忍著,最後,她終於忍受不住,大哭出來,而江諭函只是沈默的摟著夏繽紛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把十五年來壓抑的情緒徹底發洩出來。

△這一天,是夏繽紛懂事以來第一次哭,卻也因此奠定了她與江家的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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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夏繽紛在江諭函的懷中清醒,一想起昨晚,夏繽紛感到不好意思,她居然在江諭函面前這麼情緒失控,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別人面前大哭,她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衫,還是整齊的。

江諭函:妳醒了?

夏繽紛:昨天真對不起,我太失態了。

江諭函:沒關係,以後如果還想哭的時候,我隨時在妳身邊,肩膀借妳,妳運氣不好,嫁給我這個病人,這大概是我這一輩子能夠替妳做的。

夏繽紛:你不要這麼說,總有一天,你的身體會好起來。

江諭函:我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

△突然,江諭函聽到外頭丫頭的聲音,他拿起一旁的剪刀,在自己的手上畫一道傷痕,將血跡塗抹在床單上。

夏繽紛:你這是做什麼?(驚訝)

江諭函:大夫說了,也許我活不過這一兩年,我娘雖然希望妳能為我守寡,但是,我不想耽誤妳,總有一天,妳會再遇到一個真正愛妳、疼妳的人,我希望把妳完完整整的交給他,在我死之前,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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