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贝尔文学奖 获奖诗人抒情诗选

西默斯·希尼

第二天早晨我走进屋去,雪花莲

他在挖土。

把铁铲发亮的一边深深埋下去,

在我手指和大拇指中间

有一次我给他送去一瓶牛奶,

月光倒穿过窗户映落于

嘴唇上掠过;“毋忘赐予者”。

白薯地的冷气,潮湿泥炭地的

咯吱声、咕咕声,铁铲切进活薯根的短促声响

就像白铁匠的杓子

是行家。他把挡泥板装好,

在他钉靴后,我跌跌撞撞,

指甲沾满白粉,

摩托车就嘟克、嘟克地响起来。

在学校做事,我母亲握着我的手

挖掘

连结着枪托。

粉笔灰把回忆和欲望掺合在一起。

盖上了那本大帐簿,

贝多芬的第五协奏曲,

铁铲切进了砾石累累的土地:

随着两口钟的滴答声,

靠着他坐的椅子,

为米凯尔·朗莱而作

贴着膝头的内侧有力地撬动,

倚着长长的

他们失足了,不知不觉地落入自我之中。

袁可嘉译

把课堂鼓得像轮胎一般紧,

那水草、真菌、湿青苔的气味。

和蜡烛使床榻得到慰藉。六周来

有人低声对陌生人说,我是老大,

跟着我,硬是不肯走开。

十点钟,救护车到了,运来

粗劣的靴子踩在铁铲上,长柄

两只粗大的手把

他左太阳穴上有紫色的血块,

这里有着爱

从挂着水桶和扬水器的老水泵赶开。

越来越高昂,越坚定,每个权威的音响

我玩味过水桶顺绳子直坠时

看到花坪间他正使劲的臀部

小作弊,默默坐着想

她穿着沾满

一只老鼠啪一声掠过我的面影。

爱它们又凉又硬的味儿。

都有伤成年人的自尊。我写诗

是为了认识自己,使黑暗发出回音。

一圈橡皮像帽斗

他躺在四尺长的木箱里就像躺在儿童床里,

水泵的百日咳,水桶的声音,

我低下头伸嘴去喝水,

忠实于杯上镌刻的忠告,

袁可嘉译

献给玛丽·希内

吱吱嘎嘎地响就像水泵的柄。

院子里戴盔甲的水泵

拉杆闪闪有光,但已关住了,

一天挖的泥炭比谁个都多。

回到地里,他一只眼睛

午后之墙凉着。

草皮翻过去不会碎掉。

在烤盘上忙乱。

两点钟,我的邻居用车送我回家。

摇摇晃晃走来,像一只老蝙蝠。

有时她用鹅毛掸子

掸掉板子上的饼屑,

胫部粉斑斑的。

摆在桌上的水杯。又一次

有时坐下,膝头宽宽,

在算我家的田产收入,

选自《现代欧美十大流派诗选》,

太阳悬在天空

宣告她在那儿。她那灰罩裙,

有时他让我骑在他背上,

说真的,这老头子使铁铲的巧劲

出现在他那微有汗水的头发上。

窗外闪过一个影子。

通红的炉子

从柔软的覆盖物抽出长根,

我能做的却只是在田里

跌交,哇啦哇啦叫,但现在

撑挂在车辕和土垄之间,

那本沉重的帐簿,我父亲

一边说再见,一边瞧着我。

向她发出热气浪,

在阳光里发着热气,摩托的

西默斯·希尼(1939-) 爱尔兰诗人。著有诗集《自然主义者之死》(1966)、《引向黑暗之门》(1969)、《外出度冬》(1972)、《北方》(1975)、《农活》(1979)和《站台》(1984)等。“由于其作品洋溢着抒情之美,包容着深邃的伦理,揭示出日常生活和现实历史的奇迹”,诗人于1995年获诺贝尔文学奖。

帽子压过的一道沟

有麻点的白搪瓷吊桶,她那嗓门

饮水

随着他宽阔的影子行进。

上海文艺出版社(1992)

我是个废物,总是绊倒,

想起那些夜晚,满月飘过山墙,

个 人 的 诗 泉

他把后底架的铁条

大个子伊文斯说这是个严重打击。

到垄头,缰绳啪的一声响,

选自《英国诗选》,上海译文出版社(1988)

西默斯·希尼